第11章

路长歌感觉有人进了房间,从被窝里探出脑袋,高度近视让他看不清来人的脸,但是那个身影却是他再熟悉不过的。

“你怎么进来的!”

路长歌噌的一下坐起来,上身裸着有点冷,他又把棉被裹在身上。

宁友川看见床头柜上有一只黑框眼镜,他拿起来递给路长歌。

“导演和监制打电话找不到你,便只好打电话给我。”

路长歌接过自己的眼镜戴上,强压下自己的愤怒来,“我是问你,你怎么进来的?”

宁友川笑了一下,亮了亮自己手里的门卡。

“你!”路长歌一阵气结,所有的形容词都堵在心头,想来想去只有两个字最合适,随即脱口而出,“无耻!”

宁友川又笑了一下,绕过那张床,把窗帘掀开,又打开一扇窗。窗外灿烂的阳光和四十度的空气直灌进室内,顿时满室的光亮和温暖。

宁友川走到床头柜,拿起遥控器关掉空调,室温渐渐回暖。

他坐在床上,看着还睡眼迷蒙的路长歌。

“你还有什么怕我看的吗?”他似笑非笑看着紧紧裹着被子的路长歌。

路长歌咬紧嘴唇,索性松开包围住自己的被子,裸着一个上身去卫浴间洗头脸。

宁友川看着那个光洁的后背离自己越走越远,又看着透明的卫浴间里,那个人一头扎进水盆里洗漱,他突然觉得这副景象很熟悉似的。

那实在是一个充满活力的年轻人,让人试过一次,就再也不能忘怀。

他贪婪地看着那个背影,纯白色的绸缎裤子,宽松的看不出被包裹住的身体曲线。但是他偏又清楚地知道那副身体的每一处奥妙。看不见,却想个不停。

宁友川盯着路长歌肖想了十分钟后,路长歌回来了。

他顺手拿起一挂上一件格子衬衫穿起来。宁友川依旧沉默地看着他。

“我真是不明白,”路长歌先开口,“董秀有什么好。”

他一个个系上纽扣,然后扯过椅子坐在宁友川对面。

宁友川眨了眨眼睛,面无表情。他不去接路长歌的话茬,以他对路长歌的了解,估计下面一堆话等着他呢。

果然……

“你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猥琐了,还有脸去前台拿门卡进别人房间。我记得你以前挺绅士的一人啊,至少看起来还人模狗样的。怎么现在连装个文明人儿都不会了呢?”

路长歌是地地道道的东北人,一急起来就说家乡口音,偏偏他自己还不知道。宁友川忍着笑,依旧面无表情。

“就说你这个每况愈下的品味吧。你怎么能看上董秀呢?你看看她办的这个事儿!这就不叫个事儿!”

宁友川挺想点根烟的,他知道下边的话题还得围绕董秀展开。偏偏这还真不是他喜欢的话题。

“人,贵在自知。”路长歌抑扬顿挫,说的痛心疾首,“她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当年她把电话打到咱家里来的时候我就说过,我见过没脑子的,可我没见过这么没脑子的。你跟她是领证儿了还是摆席面儿了,她怎么就那么确定你跟她最后一定能成呢,一心八火的把你家里的人揪出来?”

宁友川刚才还是不想接话,现在是彻底没话了。两年前那件事儿他到现在还没闹清楚呢。只知道董秀往家里给路长歌打电话了,然后路长歌怒了,就离家出走了,至今未归。

他唯一清楚的就是,一通电话下来,董秀连路长歌是谁都没弄清楚,路长歌却把董秀问了个底儿掉。

路长歌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索性继续说下去。

“再说今天这事儿,你见过一个演员高喊着‘我演不了,编剧你给我改戏’吗?我跟你说宁友川,今儿董秀要是再为难我,可没两年前那么好办了,我可不会客客气气地收拾行李给别人让地方。你也再没有立场在我面前给别人说话了。也犯不着为了谁到我跟前儿恶腥我!”

一番话下来,慷慨激昂。宁友川总算弄明白了,这是把两年来憋住的气一股脑发泄出来了。再看路长歌,一脸严肃没事儿人的样子,偏偏嘴唇抖着。

宁友川却知道,路长歌一激动,就浑身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