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宁友川有点意外,在他的印象中,路长歌是一个很健康的人。至少他没有忌口的东西。

“你知道我是怎么认出你的吗。”宁友川重提这个被打断的话题。

路长歌摇摇头,两年,自从分手,他搬出宁友川的家,切断与宁友川的一切联系,他仿佛就脱离了当初那个关系网和朋友圈子。他也不知道宁友川是怎么知道“路长歌”这个人就是当年的李长歌。

“我拿到了《天下第一刀》的剧本片段。”宁友川解释道。

之所以是剧本片段,是因为剧本需要保密的关系,演员试镜的时候拿到的都是薄薄的一张纸,上面只有要试镜的一场戏。

恰好那一天挑中的一场戏,写的就是当年路长歌和宁友川结识时的段子。

路长歌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他坐不住了,想起身离开。

“嫦娥……”路长歌的手被宁友川按住在桌子上。

“嫦娥别走。”

嫦娥,是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宁友川在电脑上打字,每次输入李长歌都会写成李嫦娥,久而久之,误称就变成了爱称。嫦娥变成只有宁友川一个人能叫的名字。

路长歌有两年没听见别人叫他嫦娥,他半天没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

路长歌重新坐下,看宁友川松开自己的手。

“你还是在乎我。”

在昏暗的灯光下,路长歌恍恍惚惚听见这样一句话。

“没有……我没有!”路长歌从睡梦中惊醒。他不记得自己梦见了什么,但是他恐惧。

他甚至不敢入睡,他害怕漫长的黑夜,将自己笼入无边的黑暗。

他忘记自己有几天没安稳地睡过了,也忘记自己从什么时候起有了失眠的毛病。

有时候是整晚都睡不着,一直在床上想事情,思绪飘得很远很远。

有时候,是睡着了却在半夜无缘无故地惊醒,而后大脑清明再也无法重拾困意。

路长歌无力地躺在床上,他看着黑夜中自己身处的环境,这是自己的家不对吗。这是自己辛辛苦苦靠着写字赚来的家,虽然不大,但是小而温馨,再也不会有人把自己从家里赶出去不是吗。

那他到底在怕什么。

路长歌把眼睛瞪得大大的,他满脑子都在想当晚见面时宁友川的最后一句话。

“嫦娥,回到我身边来。我们一起,做全中国最好的电影。”

第5章

“我们一起,做全中国最好的电影。”

好像在很多年前,宁友川就是用这句话引诱了李长歌。多年以后,宁友川又故技重施,可惜正如他所说,李长歌已经长大了,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被你圈禁的嫦娥,我是路长歌。

路长歌扭开台灯,闹表上是硕大的时间数字,停在五点二十这一刻。

路长歌的身体这两年迅速变坏,其中睡眠是最主要的问题。路夫人知道以后曾经想过很多办法,甚至求人问过许多助眠的偏方,却都没有什么功效。

路长歌也知道,自己睡不着,一方面缘由写作,还有一方面缘由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思。每当夜深人静,他就禁不住要胡思乱想。

有时是想自己将来能做到哪一步,究竟能不能实现自己的梦想让人刮目相看;有时又是想起过去那些委屈,想以后怎么讨还过来。总归一句话,前一天让宁友川说中了,路长歌还是在乎他。

六七月份的B市开始渐渐热得像蒸笼,城市的热岛效应让人们像闷在锅里的清蒸鱼,甚至到了夜晚也难以体验到凉爽。每天最清爽的时刻,反倒是凌晨。

一天一夜的热度慢慢散尽,太阳也没有重生,马路上没有车马的喧嚣,甚至没有行人。空气不再混杂着浊气,嘈杂的声音也归于无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