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徐福记 沈夜焰 3554 字 2022-08-24

虽然懒一些,许山岚的责任心还是有的,毕竟家长把孩子交给你了,学了一个来月连套正经八百的拳法都打不下来,也对不起家长的一片心呐。再加上许山岚脾气也没那么好,到后来实在忍不住,把几个调皮捣蛋的狠狠教训一通,所有人立刻老实,该跑步跑步,该踢腿踢腿,规规矩矩,见到老师长辈也有礼貌了。

但也不能总发脾气。许山岚走进商场,望着琳琅满目各种各样的商品皱着眉头想,买什么好呢。他现在真体会到大师兄教他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了。不严厉吧,孩子们蹬鼻子上脸,肯定不能自觉苦练;严厉吧,孩子们还挺叛逆,动不动就说:“我不练了!”娇生惯养不像话,丝毫没有进取心、责任感。松不得紧不得、快不得慢不得,真难。

许山岚拿起一条领带,想想又放回去。大师兄对自己一定也很头痛吧——他抿嘴笑一笑,把一旁卖货的小姑娘晃花了眼——又倔又不听话,还不喜欢参加比赛,白辜负大师兄的一片苦心。许山岚叹口气,觉得以前是挺对不住丛展轶的,以后认真点吧。

他最后挑中了一块腕表,把自己压岁钱全取出来,加上赚的三千块,一共一万多。这块表和丛展轶的比起来肯定算不了什么,但这是许山岚第一次给大师兄买礼物,他知道那人嘴上不说,心里一定会非常高兴。

许山岚走到厅里,见蔡荣在书房门前站着,看见他过来竖起食指比了个手势,指一指书房。

房门开着,可以清晰地听到里面丛展轶的说话声,他似乎很生气。丛展轶即使怒到极点,也绝不会大叫大嚷那样发泄,只是说话声音低沉缓慢而凝重,即使隔着一堵墙,没有看见他的表情,也能感觉到那种凌厉的迫人的威压。

丛展轶谈正事的时候,许山岚从不去打扰。他犹豫了一下,刚要离开,听见丛展轶叫他:“许子,有什么事。”

许山岚走进去,看到两个下属站在一边,手足无措神情惶惑,脸上全是汗。他慢慢走到书桌旁,说:“暑假的时候赚了点钱,给你买件生日礼物。”他把带着包装盒子的表放在桌上,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也没看大师兄的脸色,低头摸摸脑袋,说,“那我先上楼了。”

丛展轶看着放在桌子上的包装盒,半天没有说话。他不出声,两个下属更不敢出声。他拿起那个盒子,缓缓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支腕表。黑色表盘,金属表链,款式很大方。丛展轶对许山岚假期赚的那点收入了如指掌,一看就知道这一款区区三千元绝买不下来,这小子一定是把自己这几年的压岁钱都搭进去了。

丛展轶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把自己腕上的那块表替换下来。他看一眼那两个属下,说:“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不要再出现同样的问题。”语气已然和缓下来。两个属下诚惶诚恐,一起说:“是,丛先生。”

等丛展轶处理完事情,已经快半夜了。他没有回去休息,直接走到许山岚的卧室前,轻手轻脚打开房门。走廊的灯光从门夹缝进去,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许山岚侧身躺着,被子盖到胸前,露出近乎精致的半张脸,和一小截白皙的脖颈。丛展轶屏住呼吸,一点一点靠近他,轻轻吻了下去。

许山岚睡得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之间觉得有人走过来,然后耳垂上落下一样温暖而柔软的东西,蜻蜓点水一样,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消失了。他觉得有点痒,伸出手指胡乱抓了两下,猛地睁开眼睛,转身向门口望去。

房门已经关好,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但许山岚能肯定,刚才吻他的,是大师兄。

第28章 初恋这件小事(3)

第二天早上,许山岚晨练之后洗了个澡,走到楼下吃饭。他和丛展轶都喜欢吃中餐,在家里用餐时吃些牛排牛奶面包火腿之类,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学武的人规矩很大,处处都非常讲究礼节。丛展轶作为一家之长,还没来吃饭时,许山岚是不能先动筷的。不过丛展轶从来没让他等过,每次他到餐厅时,大师兄已经坐在那里看报纸。见他来了,放下报纸,说:“吃饭吧。”

许山岚慢吞吞吃了两口煎得焦黄的馒头片,说:“大师兄,你昨晚忙到很晚吧。”

丛展轶心头一动,看了他一眼。许山岚垂着眼睛,拿羹匙搅动碗里的粥,似乎问得颇为随意。他微一颌首:“还好,大概忙到十二点左右。”顿了顿,又加一句,“你已经睡了。”

“哦。”许山岚不再出声,吃了一碗粥,又吃了个煎蛋,突然问:“为什么不让大秦小薛他们到楼上住?我看楼上空房很多。”

“徒弟在底下住是应该的。”丛展轶拿起餐巾擦擦唇角,“你是长辈,当然要住楼上。”

许山岚抿嘴笑了笑:“其实也没差几岁,还都不是你教出来的?”

丛展轶淡淡地说:“你和他们不一样。”

许山岚又不出声了,默默地把早饭吃完,站起来说:“大师兄,我去学校了。”丛展轶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等许山岚走出去,他慢慢踱到大落地窗前,看着那孩子钻进车里,车子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渐渐走远。

有些话,两人都没有明说;有些事情,两人已经心照不宣。许山岚惰性很强,生活有一点小小的改变,都会非常不适应。不由自主扬起小爪子,却被丛展轶不露声色地按了下去。许山岚微蹙着眉,隔着车窗望着熙熙攘攘的街道,觉得心里有点乱。

郎泽宁昨天晚上就觉得嗓子疼,咳嗽一宿,觉着不好喝了很多水,早上起来还是头昏脑胀。他最近很累,不和徐春风在一起,吃饭也糊弄,忙起来就不吃了,有上顿没下顿。强撑着到水房洗漱完,回来坐到椅子上,浑身没劲。

徐春风看他脸色不好,过来问:“榔头你没事吧,昨晚你一直咳嗽。”

郎泽宁摇摇头。今天是星期六,想想培训班一整天的课,就有些头疼。抬眼看徐春风穿了一件新衣服,人模狗样的,肯定是和那个高晴又有约会,突然头更疼了,没好气地说:“你快走吧,别让人等急了。”

“我们就是要一起去取照片,你还记得不?在关门山照的那个。”

郎泽宁现在就想让徐春风离自己远点,免得看了糟心,谁管你们一起干吗?还照片,我靠。他紧锁着眉没说话,觉着太阳穴一跳一跳地胀痛。

徐春风走到门口,回头又看郎泽宁一眼,终究还是不放心,又走回来,摸摸他的额头:“挺热啊榔头,不如我带你去医务室看看吧,你肯定感冒了,他们都说这茬感冒可严重了。”也没问郎泽宁同不同意,拿起外套给他披上,说,“走吧。”

郎泽宁脱口而出:“行了,不用,你忙你的,我自己去。”他说完就有点后悔,这句话说得真他妈矫情。

幸好徐春风没太在意,当然了,他神经一直都挺粗,一拍郎泽宁肩头:“没事,你能走不?”郎泽宁啼笑皆非:“怎么我就不能走了?感冒,又不是残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