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第2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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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春耕之时,这会儿大家都忙着犁地呢,村里的路上几乎见不到什么人。偶尔有人家的婆娘在院子里做活计,远远瞅见路上行着的那人, 都是定睛看了几下, 才认出此人是谁。

“狗子,这是上哪儿去啊?”

薛庭儴看向那与他说话的妇人, 微笑道:“婶儿, 我随便走走。”

本就是随口一句话, 这妇人也没再与他多说,扭身进屋拿东西,屋里的婆婆问她:“老三媳妇, 你方才跟谁说话?”

“薛连兴家二房的狗子。嘿, 娘你说也奇了,方才他打门前过, 我竟是一时没认出他来,总感觉换了个人似的。”

她婆婆不以为然:“能变成什么样, 又不能换身皮囊, 我记得那小子最近不是病了一场。”

媳妇道:“我瞧着莫不是打算去后山。”余庆村背后有一片山,村里有村民亡故都在那儿埋着,薛家的祖坟也在那里。

听到这话, 她婆婆叹道:“还别提, 连兴家老二可惜了, 两口子都走了,留个娃儿可怜哟。”

这不过是婆媳之间的闲话家常,而就在她们说话的同时,薛庭儴已经带着黑子进了后山。

后山就叫后山,余庆村背后的山。

此山无名,山势也不高,但却极深。反正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个村民能从这片深山老林中走个来回,大多都是山外围活动。

薛家的祖坟就建在离村子不远的一个小山包上,这个薛家可不止薛庭儴一家,而是整个薛姓氏族的祖辈们都在此葬着。

偌大一个山头,正中的是族长一脉,往外扩散是各家分支,薛老爷子这一脉就在靠西南山脚的一处地方。

二房两口子因为都是英年早逝,薛青松又死于横祸,所以葬在边缘处。

薛庭儴到了地方,就开始随手拔着坟头四周的草。

野草并不多,过年时刚清理过,他将这些草随意收拢放在地上,顺势就在坟前坐了下来。

一片山土地,两个小坟包,坟包前各自立着一块很小青石碑,其上简陋的写了二房两口子的名讳。

这碑还是当初招儿自己找人做了立下的。

时下有三种人死了不能立碑,横死、夭折、无后。薛青松属于横死。

虽然大家嘴里都不说,但自觉横死之人死后都有怨气,不利于祖坟风水,所以都不给立碑。也是想让他忘了自己是谁,免得不懂事惹是生非。

但同时还有一种说法,没有立碑死后就是孤魂野鬼,受不了子孙后代的香火。

当初二房两口子的丧事是薛家人操办的,他们默认按照老习俗来办。那时薛庭儴还小,根本不懂这些,可招儿懂。

她和薛家人说了要立碑的事,却遭到阻拦,薛家人轮番劝说。后来招儿也不跟人说了,自己拿钱找人做了这两块简陋的碑,立在坟前。

等薛家人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总不能当着村里人的面把碑给拆了,只能浑就当做没这事,毕竟彼时心里都还带着愧。

而村里人见了这碑也是诧异,可转念想想薛家老二是怎么死的,都能理解。

因此薛青山还落了一个美名,宁愿拼着坏了家里风水,也要给兄弟立碑,真是大仁大义,此事暂且不提。

脑海里转动着各种念头,薛庭儴从怀里掏出一块儿布,慢慢的擦拭着墓碑。

这上面的字还是他写的,笔触可见稚嫩,到底还是能让人分辨得清上面写了什么。

……

今日是郑老爷子的忌日,郑虎带着两个儿子来坟前祭拜。

乡下人也没有那么多讲究,只是准备了些馒头酒肉之类的,父子仨在坟前烧完纸钱,这一场事就算罢。

郑虎向来和老父感情深,难免心情低落,就让两个儿子先回去,自己则坐在坟前一面抽着旱烟,一面和老爹说着话。

说了会儿,他站了起来,打算回去。

地里还有活儿等着干,郑虎不想耽误时间就打算抄近路,走过薛连兴家祖坟附近的时候,他突然听见有人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