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天干物燥的时候,那里是不是就会着一场火,可是让人惊疑的就是,这会儿还没到天干物燥的时候,怎么也着起火来了。
容不得大家多想,许多村民拎着家里的水桶,便往那处奔去。
过去之后,远远望去果然见有地方在冒浓烟。
等大家冲到近前去,还来不及有所作为,就见冒浓烟那处的草垛子宛若炸锅似的突然爆了开,从里面跳出一男一女两个衣衫不整之人。
两人使劲呛咳着。
也实在是在里面憋不住了,这些草垛子经过一个冬天的风吹雨淋,外层并不干燥,所以燃起的并不是明火。
即使放它继续烧,一时半会儿也烧不死人,可关键是烧不死人,它呛人啊。
众人皆是目瞪口呆。
这种情形,大家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呢?
大家俱是纷纷摇头,还有的上前调侃道:“都玩出火来了。”
等人群中有人看清楚两人的样子,顿时有人惊道:“这不是钱家那小寡妇吗?”
“这男的是卢家大房的仁小子!”
这下可真炸锅了。
谁不知道钱家人是出了名的不好惹啊,那一家子又霸道又不要脸,若不然也干不出不允许人家小媳妇改嫁的事。
一时间议论纷纷,人群中也有钱家的人在,一看是钱寡妇,顿时不得了了,冲上去就骂道:“你个不要脸的小娘皮,竟敢偷人!”
只是不一会儿,钱家一大家子人就赶来了。
老老小小一大家子,钱家也是家丁众多的人家,虽然已经分了家,家里几房加起来也有几十号人。
“这不要脸的!”
“老子就说这小娘皮是个不守妇道的,日日防夜夜防也防不住!”
“卢家小子,你敢偷老子弟媳妇儿!”
钱家小寡妇的几个叔伯冲上来,就要揍卢广仁。
卢广仁虽个头高大,可一个人对几个人,也不是对手。
尤其他正心虚被人了现行,自然只有任人家打的份儿。
也没有村民出来劝阻,在乡下这种地方,偷人婆娘并不稀奇,可偷寡妇那就有些过分了,那毕竟是未亡人,是对死人不敬。
倒是钱家那小寡妇心疼奸夫,冲过去扑在卢广仁身上,一口一个你们要打,将我也打死算了,反正我的日子是过不下去了,我今年还不到二十,就让我守着死人过日子,你们亏不亏良心。
听到这话,有心善的村民站出来。
“好了,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们就算将两人打死也是没用,到时候害了人命,反倒要吃牢饭。”
“就是啊。”
钱家人虽还是气势汹汹,到底下手没之前那么狠了。
这时,大房也听到消息跑了过来,连同卢老汉和崔氏也来了。
二房三房两家子也来了,却并未上前,而是站在一旁看着。
“仁儿!”
胡氏一看到儿子被打的惨样,就扑了过去。
“谁打你了?
谁打你了?
这还有没有王法,光天化日之下就将人打成这样,你们是黄霸天在世啊,这么霸道歹毒,还有没有点儿良心!”
钱家几个妇人就乐了,这偷人还有理了,遂上前你一言我一语就挤兑起来。
“许你儿子偷人家媳妇,就不许人家打人了?”
“就是,打你们是轻的,换在别的村,浸你们猪笼都不亏。”
大溪村是杂姓而居的村落,没有宗祠没有宗长,自然不存在动用私刑的事情。
可若是换做那种整个村都是一个姓的地方,族长有着莫大的权威,族里有妇人不守妇道,被浸猪笼的不在少数。
胡氏这个人是没理都能将自己说成有理的一方,自然不甘示弱,在她嘴里卢广仁成了血气方刚的小伙儿,而钱家小寡妇成了特意勾引她儿子的狐狸精,总而言之,他儿子没错,都是钱家小寡妇的错。
钱家小寡妇也知道若这事真让她一个扛起来,钱家人是绝不会放过她的,她只有死这么一个下场,遂哭得声嘶力竭道:“不是,不是,我没有勾引他,我们是两情相悦!仁哥,仁哥,你跟他们说啊,咱们是两情相悦的!”
“我去你娘的两情相悦,你们两情相悦了,我咋办?”
随着这个声音,小胡氏宛若冲天炮似的冲了过来,一下子扑在钱家小寡妇身上,劈头盖脸地向她打去。
她仗着体积大,不光打小寡妇,还抽空去拧卢广仁。
“卢广仁你个没良心的,我在家里侍候你娘你爹,做家务照顾贵女,你倒在外面偷起小寡妇来了。”
一时间,混乱至极。
对比长得丑且凶悍不讲理的小胡氏,钱家小寡妇那种嘤嘤嘤的羸弱之态,自然占了上风。
卢广仁本不打算出头的,此时不免也有些恼了。
“你给我滚,不愿跟老子,滚回你胡家去!”
他不光说,还将小胡氏扯起来,一把摔了出去。
小胡氏被摔懵了,扯着嗓子就哭了起来。
虽然可以理解为卢广仁是被小胡氏闹得有些恼了,到底他这种行径还是让村里一众年长者的摇头叹息不已。
不看僧面看佛面,总是帮自己生儿育女侍候一家老小的原配妻子,怎么能这样对待。
钱家人笑了。
“你们卢家人闹够没?
今儿这事你们打算怎么办吧,若是不给咱们一个交代,我们今天就打死这个奸夫!我就不信到时候闹去了县衙,县太爷能拿我们咋样!别忘了,按咱大乾国的律例,当场捉奸,奸夫淫妇打死不论!”
说话的人是钱家小寡妇的大伯子,钱老大。
钱老大当年也是念过两年书的,自然懂得比别人多,所以那句吃牢饭还真吓不住他。
听到这话,卢家所有人都僵住了。
胡氏也不还嘴了,小胡氏也不打人了,至于卢广仁则是腿一软,当场就瘫倒在地。
“你们想咋样?”
卢明川问道。
“我们想怎么样,应该是问你们卢家人想怎么样吧?
你儿子偷了我弟弟的媳妇儿,现在倒问我们想怎么样了?”
卢明川脸黑如墨。
他自认说话做人堂堂正正,从不叫人指摘,今儿还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让人用话逼迫成这样。
可说一千道一万,这事是卢广仁做得不对,他总不能当场将自己儿子打死,这毕竟是他的种。
就算他今日把儿子打死了,以钱家人的秉性,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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