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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林有刀清醒过来, “太卜可能经人授意,从中作假, 恶意中伤长公主?”

魏尝一脸“跟你说话好累”的表情,然后道:“现在,可以带我去见她了吗?”

因他声称有非常重要的话提醒薛璎,林有刀将信将疑之下, 到底叫他换上羽林卫的赤色甲衣, 捎了他与几队人一道驰马出府。

林有刀原本打算入宫, 是因统领羽林卫的傅洗尘养伤在府, 他担心皇宫有变,所以预备领一批精锐待命于宫门附近, 以备万一,但如今添了个魏尝,就意味着必须得见薛璎一面。

他这头正思量该如何在不惊动旁人的情形下,将人和话带到, 魏尝已经一边扬鞭一边朝他丢来一截衣袖。

似乎是他方才换衣裳时顺手撕的,上头歪七扭八四个大字。

见林有刀一副风中凌乱的模样, 魏尝解释:“别看了, 你也不懂,想办法递给长公主吧。”

亥时正, 未央宫前殿灯火通明, 圣上亲临, 重臣齐聚, 掌天文历法的太史令立于旁侧, 正中太卜见长公主迟迟不至,请示皇帝是否先行卜筮。

皇帝冯晔打了个哈欠,点头道:“长乐宫路远,皇姐许是耽搁了,姜太卜先作筮吧。”

姜斯称“是”,净手后,从五十根蓍草里抽出一根摆在台上,再将剩余的一左一右二分,继而取右中一根夹于指间。

人人神情肃穆,屏息以待,半柱香后策成,冯晔探身前看,问:“姜太卜,如何?”

姜斯面露犹豫,沉默一晌道:“回禀陛下,此既非凶策,亦非吉策,而乃凶中藏吉之策。”

月挟太白,自古无一吉辞,能有个凶中藏吉的筮策也算不错。群臣略松一口气,又听皇帝道:“那就请姜太卜继续作卜吧。”

卜筮一事,先筮后卜,筮定吉凶,卜看具象。姜斯颔一颔首,当众人面,攥起刻刀往一面龟板上篆刻下求问之事,而后引烛火往上头灼烧。

火苗窜动,片刻后,龟板慢慢裂出纵横交错的纹路来,由细变粗,由少至多。

众人紧盯龟板,姜斯离得最近,一双眼越瞪越大,急禀道:“月主西宫,女子乱国之象!”

四面沉不大住气的几名年轻倒吸一口凉气。

西宫便是皇帝所在的未央宫,太白为君,月主西宫则意味为臣者篡权,再添一条女子乱国,如此指向已然相当明晰,答案呼之欲出。

众人心内,无不记起前些天,长公主在这前殿之上,替圣上行使大权,削减卫国封地一事。

冯晔皱皱眉:“还有呢?”

姜斯定睛再看,继续道:“谶曰:君非君,臣非臣,始艰危,终克定!颂曰:黑兔走入青龙穴,欲尽不尽不可说,唯有外边根树上,一十年中子孙结!”

这就是说,虽今女子乱国,君臣颠倒,却已有英杰横空出世,并终于十年之内大定天下,还大陈以君圣臣贤,政清人和的气象。

群臣听罢面面相觑。女子乱国一象可说心照不宣,英杰出世却是指谁,可在这庙堂之上?

一片死寂般的沉默里,一名老臣出列上前,朝皇帝叩拜下去:“卦象已显,请陛下早作决断,扼危难于萌芽之前!”

“胡闹!”冯晔手一扬,面露愠色,“就凭几句扑朔迷离的卦辞,你想叫朕决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