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宫人不敢不照做。</p>

秦淑珍被人拖走，一路笑一路哭，失心疯了似的。</p>

薛璎默在原地，突然觉得太累了，真的太累了。她眼底黯黯的，待殿内人走空，蓦然回身抱住了魏尝。</p>

不带狎昵的，就是想找个地方靠一靠。她埋在他胸膛前，一下一下吸气，似乎在使劲忍泪。</p>

魏尝张臂回拥住她，轻轻摩挲她的后背，什么话都没讲。</p>

事态发展至此，也不必再追查了。</p>

同日临盆，容貌相似，太后与先皇后存在被人对换孩子而不遭发现的条件。当年先皇后一直无子，好不容易有喜却得了薛璎，再一胎又是个小公主，且先天不足，活不了几天，陈高祖是因此才选择了铤而走险。——他不能叫先皇后的地位被秦氏撼动了，更不能让野心勃勃的秦太尉得到孩子的助力。</p>

当然，或者这对他而言根本不是铤而走险。他是大陈的帝王，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但凡他赐，底下人就得受着。</p>

兴许秦氏后来能成为皇后，也是他自以为的补偿方式。看看吧，既叫先皇后走得没有遗憾，又能让冯晔从此唤生母为母亲，令他与秦淑珍形同母子一般相处，他这帝王当得多好啊。</p>

薛璎抱着魏尝的背脊，得他拍抚安慰，反倒泪如雨下，噎出一句：“他怎么能……？”</p>

是啊，怎么能？</p>

难道他就不曾想过，这对母子最终可能走向相残的结局吗？</p>

不，他想过的，他只是确信自己走后，薛璎必得魏尝辅佐，那么最终胜利的，就一定不是秦家而已。</p>

魏尝摸摸她的脑袋：“错不在你，不哭了。”</p>

的确错不在她。可事实是，是她亲口告诉冯晔，秦淑珍并非良善，也是她一步步教导他如何配合自己除掉秦家。</p>

而眼下，她的弟弟还浑然不知情。</p>

秦家人都死干净了，都被她亲手弄死了，现在，她该怎么告诉冯晔真相？他知道后，又得如何面对秦淑珍和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p>

可如果不说，叫他从此与生母天各一方，是不是也有点残忍？</p>

秦淑珍是可恨，却也是皇权斗争的牺牲品。陈高祖真的对不起她，甚至薛璎怀疑，先皇后当年未必全然不知真相，也就说，她母亲也很可能对不起她。</p>

魏尝见她不说话，又道：“那我们回家哭行不行？”</p>

薛璎慢慢抬起头“嗯”了声，却毕竟不是爱哭的人，走出宫门吹过夜风就再流不出泪。</p>

魏尝把她送回公主府卧房，说看她睡了再走，缩在脚榻上陪她。</p>

但薛璎受此冲击，又怎可能轻易入睡，起初还试图闭目，后来干脆放弃，睁开眼跟魏尝说她可能睡不着了，让他先回去歇着吧。</p>

魏尝当然不放心，想了想说：“我上来陪你睡呢，会好点吗？”</p>

他今夜没什么说笑心思，讲这话时，眼底都是认真。薛璎枕着冰凉的玉枕，觉得他的胳膊好像更暖和一点，就点了点头。</p>

魏尝说那他先去沐浴，她却说不用了。</p>

他也就脱靴爬了上去，把她抱入怀中，给她盖好被褥，在她额上蜻蜓点水吻了一下，说：“睡吧，何必拿明天的事烦扰今天，我们醒来再找办法。”</p>

薛璎点点头，忽然叫他：“魏尝。”</p>

“嗯。”</p>

“明天会好的吧。”</p>

“会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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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导：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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