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不想啊,”随随佯装失望,又变戏法似地从床下拖出另一个狭长的檀木匣子,“本来想告诉你婚书在这个匣子里,既然你不想,那就烧了吧……”

话音未落,桓煊已经一把将那匣子夺了去,紧紧抱在怀里:“不行!”

随随莞尔一笑:“所以你到底是想还是不想?”

桓煊方才只是着急抢下婚书,还没来得及细想,这时候才真真切切地明白过来,脑海中仿佛有成千上万个爆竹同时噼啪作响。

他半晌方才回过神来,从嗓子眼里挤出两个字:“为何?”

他知道随随一直没有成婚的打算,她身边亲近的侍卫都知道,因此他从未想过开这个口。

随随忍不住“扑哧”一笑:“想和心悦的人成婚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么?”

桓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整个人已被狂喜的巨浪吞没,心脏像生了翅膀一样往嗓子眼扑腾。

他小心翼翼地展开绢帛,婚书上的字迹一看就是出自她的手笔。

桓煊将短短的几行字看了又看,“结为夫妇”几个字差点被他盯出窟窿来。

随随道:“别看了,我随手写的。”

桓煊道:“河朔节度使亲自写的,还盖了官印,全三镇都找不出第二张这样的婚书。”

随随道:“那你可要收收好。”

桓煊又看了许久,这才喜滋滋地收起来,郑重其事地放回匣子里,却还是抱着匣子不松手,一副生怕她后悔的样子。

随随哭笑不得:“有婚书也可以和离……”

“离”字还未出口,被桓煊狠狠地瞪了回去。

随随道:“过完正月大军就要开拔,昏礼只能等退敌后再补了。”

她顿了顿道:“明日岁除家宴,亲近的人一起聚一聚,就算我们的婚宴吧。”

桓煊目光微微一动。

随随接着道:“趁着豫章王还没走,你也有娘家人在场。”

桓煊挑眉道:“怎么哪儿都有他!”

随随笑道:“今夜就我们两人过。”

正说着,外面传来打更的声音,换煊这才知道已经是子时了。

随随道:“你等等……”

她说着转身走出屏风,片刻后又回到榻前,手里多了个紫檀嵌螺钿的拖盘,拖盘上摆着一对金酒杯。

桓煊道:“这是……”

“先把合卺酒喝了。”

随随说着放下拖盘,把一只酒杯塞进他手里,从拖盘上拿起另一只,勾住他的手腕:“发什么呆?

快点。”

桓煊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神情仍旧有些恍惚,仿佛身在一场美梦中不愿醒来。

随随将杯子随手一抛,环住他的腰,脸靠在他的胸膛上:“你今天高兴不高兴?”

桓煊低下头吻她的秀发,声音有些闷闷的:“高兴。”

随随把脸靠在他胸膛上:“我知道你不喜欢岁除,从今往后你想起岁除,要记得这是我们成婚的日子,是一个值得高兴的日子。”

桓煊紧紧抱住她,像是要把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知道余生的每一个岁除,他只会记得这杯合卺酒,再也不会想起那碗羊汤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