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沈宴的女人

满世界腥风血雨,他们关起门来,你亲亲我,我亲亲你,不关心别人,却比整个世界都要相爱。

在战场上,被重点保护的两个姑娘之一,秦凝被直接带走,让双方都惊了一跳。对方那武力值,似乎高得离谱……却是那些加入战争的魔教中人,他们的教主已经抛弃了他们,他们还得任劳任怨地继续打架杀人。但就算如此,在小小混乱后,夷古国的将士越战越勇,魔教赶来的这十来个人,也没有起到太大作用。

且追杀安和公主的人,远比追杀长宁郡主的人多。秦凝的离开,甚至加重了追杀刘泠的兵马数量,那边一下子变得力不从心。这些魔教人本来就是帮教主追姑娘的,姑娘都追走了,他们何必那么尽心尽力呢?

老将军叹气,知道战争转折的关键点,还在那批从玄安关借来的兵马上。他指挥不动魔教中人,只能恭敬请他们过来,问能否拜托他们去接应一下援兵。这个任务,比起现在的情况,更合魔教人的口味,对方痛快答应。

秦凝在前方与她的爱人深情款款,沈宴在后方保护他的心爱姑娘,时不时抬头看天,算援兵的到来时间。按现在的程度,他们根本不可能赢了夷古国人。在打斗中,他也受了一些伤。沈宴沉思,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沈大人!”在沈宴出神时,一把刀从斜后方砍来,正好被奔过来的杨晔领着人接住,替锦衣卫这边缓了危机。

沈宴目中微动。

他将刘泠一把推给杨晔等侍卫,吩咐道:“带她走!”

锦衣卫留下来断后。

是,沈宴武功高强,贴身保护刘泠,却让他束手束脚,根本施展不开自己的能力。刘泠从帐篷中逃出,追来的人越来越多,堵在他们后面的人密密麻麻,刘泠再不走,可能就走不掉了。

他指给她:“沿着这个方向走,过一处大的包头,过河,再走一段,是一处汉人和牧民交汇的市集。跟那里一个叫彭叔的人联系,他有一个被弃掉的木屋,以前养羊的,现在没人打理,不住人了。”

刘泠抬起头。

血腥味浓重,夜中却突然静了一下。

沈宴将刘泠推出去,没有推成功,他的手没有被松开。

刘泠黑色眼睛看着他,她的眼睛会说话,虽然她本人并没有开口。她的眼睛在问他:你在做什么?

他望着她的眼睛亮而冷,又在片刻后静如霜雪:“杨晔带着你去那里,彭叔是锦衣卫的人,那里很安全。你在那边等我。”

刘泠声音凉淡:“你呢?”

“只有杨晔带你走,其他人全部留下,跟我引开追你的人。”沈宴说的很清楚,说话间,又有人偷偷摸摸杀过来,他反手杀掉,果断而坚决。

刘泠有半天没说话,只安静地看着沈宴的背影。

他捧着她的脸,轻轻摸了一下,然后果断背过身:“立刻走!”

刘泠被他大力送到杨晔身边,杨晔连忙拉住郡主。刘泠回头,深深地看着沈宴。她张张嘴,想说什么,但沈宴沉寂的眼神让她乱糟糟的心绪平静,不再四处奔撞,无力回头。

她的心,轻轻飘飘,浑浑噩噩。心在他身上,若风般轻旋。

刘泠抿嘴角,扭头就走,还喝了一声愣住的杨晔:“走!”

半点废话也没有,她已与沈宴完成交替工作。没有刘泠做拖累,沈宴拦在诸人间,出刀如寒冰,血在刀身上开出凛冽的光。

天上的乌云散去,月亮从云后钻了出来,清寒的光辉拂照大地,给大地带去光明,洒了一地碎银般。

在月光中,草原像是一片白色的沙漠,一片白色的海。

在这片望不到尽头的草海中,刘泠没有回头,一刻都没有。身后的刀剑声,被她一步步留在后面。她苍白着脸,一步步向未知的前方走去。她低着头,在风中艰难前行,每多走一步,就觉得世界变得安静一分。

这是一条沈宴为她争取的路。

一条不必她去拼力的路,一条绝对安全的路。

他在背后为她厮杀,他会受伤,会流血,会生命垂危,也会没有结果。

他在背后站得笔直,千万人来,他一人可抵,冷冽无情。

刘泠一次也没回头。

她从黑夜走向天明,她抬起头,母亲凄哀的身影一直跟着她。她一遍遍和自己说——“他会受伤,他会死,你怎么能这么冷血,就这么走了呢?”

“阿泠,回头去,跟沈宴在一起。就算死,你们也要死在一起。”

“阿泠,你不会想像害死我那样,也害死你的爱人吧?”

“阿泠,回头——”

“闭嘴!”刘泠冷着脸,打破四周的沉静,把一路保护她的杨晔吓了一跳。

周围空无一人,杨晔看到刘泠肃着脸,自言自语般说话:“他让我等他,他说他会来找我。我听他的话。”

她的神情寂静而平和。

回过头,朝霞一点点从黑暗中露出影子,草香如影相随。

刘泠深深地望着,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血色。她低下头,眼光温柔,深情无限。

她心中如何想,旁人是看不懂的。但无论如何,杨晔没有带一个哭哭啼啼的公主上路。一片黑浓浓的夜色中,他们成功找到了沈宴给他们安排的地方,彭叔领刘泠去屋中休息。杨晔说去后方看看有没有追上来的人,并查看沈大人那边情形如何。

跟彭叔说了几句话,刘泠便已了然:这个地方,是沈宴早就安排好的。他早就计划让她走,这门和亲,从头到尾,都阴谋重重,肯定会发生意外。

不幸的只是,这个意外掌控的时间发生了错误,脱离了沈宴的掌控,让他们不得不陷入被动。

“公主,这里很安全,很舒服,你可以睡一觉。老夫去镇上打听消息,看那边到底如何了。”彭叔是锦衣卫安排在这边的线人,当然无比关心事情的进展。

刘泠应了声,等人出去了,她坐在床上,却并没有睡。她靠着墙,手扣着身下褥子,僵直着脊背等待。天还黑着,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剧烈,从离开沈宴那一刻,就没有平静下来。

她几次走到门口,从门缝中往外看,想等到消息。

她在窗前一次又一次地走过,看月亮挂在天上的位置一点点发生变化,看天上渐有了亮光。

她心情烦躁,想骂人,想打人,想撞得头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