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沈大人的宠爱1【一更】

徐时锦但笑不语,她的眼睛会说话:一边示意侍女去屋外等候,一边允许岳翎继续说下去。

岳翎表面来看,柔弱而苍白,气色并不好。她出身也不好,比不上刘泠、徐时锦这样天生自带光环的娇女。徐时锦什么也不用做,只要用利益驱动,就可以吸引岳翎为她做任何事。而岳翎自己呢?她好不容易从泥潭中爬出来,当然不愿意放弃。

她垂眸,文文弱弱地说话,“徐姑娘,你安排我做的事,我不会反抗。只希望事成后,徐姑娘给我自由,不要再管我和铭哥的事。”

“哦,那要你能活到那时候啊。”徐时锦歪头看她,笑盈盈地拉住对方的手,她手轻轻抖了一下。岳翎比她和刘泠大不了几岁,面上看也是貌美女子,但这双手,指节粗大,腹有厚茧。这是一双做惯粗活的下人的手,便是灵犀灵璧这样的侍女,手也比岳翎完好。不知岳翎受过什么样的苦,但到她这个年纪,即使重新认真保养,手也不可能比上旁的女子。

徐时锦心稍微软了下,面上还是漾着笑意,“岳姑娘确定陆铭山不会知道真相?知道真相后,他不会杀了你?我并不是要逼你去送死,毕竟陆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从未接触过这样的大家族,还是谨慎为妙。”

岳翎低低应了,脸却更白一分。

她从未接触过陆家这样的世家大族!

她当然从没接触过。

也许只有陆家这样的、她一辈子都不能想象的地位,才能让铭哥离开她。只有郡主这样的,才能让铭哥坚定信心。

所以她就应该成为弃子。

但是她总有回来的一天。

总有拿回属于自己东西的一天。

况且,在她重新见过陆铭山后,她恍然发现:有些她以为的东西,是不一样的。

流年啊,又有什么关系呢?

岳翎又用复杂的神情看徐时锦,“铭哥和我的旧事,你说郡主之前并不知道。但你又怎么会知道?你不是她的好友吗,为什么要骗她?你也在利用她吗?”

“阿泠不知道,是她这个人本来就一往无前,什么都不在乎。我之所以知道,当然是因为我去查了啊。陆铭山深爱你,这又不是查不到的事。陆铭山这个人,我从来不喜欢,他们陆家和我们徐家不睦,阿泠当然不应该和他在一起。况且你又是一枚定时炸弹,不定什么时候爆炸。与其之后突然出现让阿泠倍受刺激,不如现在由我所导,加以控制。伤害阿泠,怎么会呢?我最不愿意她死了。”

“所以,你这样做,其实是好心?”岳翎吃惊。

徐时锦笑了,悠然道,“也不全是……不过你要是开心的话,可以这样理解。”

岳翎沉默半晌,低声,“你让我去郡主身边,不怕我伤害到她吗?”

徐时锦继续笑,笑得温婉柔和,不再说话。她的眼神却足以说明一切:伤害她?凭你?怎么可能?!

岳翎心里如被刺一般,紧咬牙关,逼迫自己不露出被羞辱的眼神来。她们那些天生尊贵的人,当然看不起自己。连伤害,都觉得自己不够资格。

刘泠这样□□她,徐时锦也一样。她们全都是那副高高在上、一切尽在把握的样子,却需知,就算她这样的小人物,狠下来心,未必就输了她们。

岳翎尽量让自己声音柔软,不被徐时锦听出什么来,“我会照徐姑娘说的那样做的。”

岳翎站在窗前,平静地看着徐姑娘和侍女提着灯,走入了浓雾中,背影典雅清贵,衣袂飘逸。浅浅的虫鸣声中,岳翎手抚摸上自己的小腹,仰头去看空中那轮明月。澄亮浩大,触手可及。天涯共明月,陆铭山又在哪里?他又知道她在哪里,郡主在哪里吗?

爱情,沾上了别的东西,总是显得不那么纯粹。

岳翎又开始默念自己一直都有的想法: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就算爱,能有多爱呢?

她抚摸小腹的手渐渐收紧,直到她感觉到疼痛,才放手。

一夜无言。

翌日,天还未亮,迷迷糊糊中,刘泠被门外的侍女轻声一遍遍叫着唤起。她睁眼后望着四壁空空的屋子,好半天才想起昨晚的事。她无意识地玩着头发——沈宴说坐着陪她一晚,现在她醒来,人已经走了。

刘泠不那么在乎名声,偶尔有顾忌,疯起来又觉得无所谓。她名声本来就很差了,但沈大人显然不想多事。

估计她想睡沈大人的心,路漫漫其修远兮。

从侍女口中得知,她们选择这个时候喊郡主起床,也是沈宴走之前吩咐好的。沈宴算好了时间,她们伺候刘泠起床后,偷偷回去自己的院子,选择人少的路,基本不会被人看到。就算被人看到,只要人数控制在十个以下,不用沈宴想办法,徐时锦也会为她这位好友遮掩一二。

凭沈宴对徐时锦的了解,她不算什么大善人,但这种顺手而为的事,她也不介意卖好。

刘泠听着沈宴为她安排好了退路,心里感觉很奇怪。她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经历,做坏事后,还有人帮她处理后续事件。如果早有沈宴这样的人物帮她,她也许生活质量能比现在提高好几成。

当然啦,沈宴那么冷血的人,肯定不会无缘由帮她。他现在帮她,是因为他心里有她。

刘泠高兴想:追上沈大人,福利实在很划算。

“郡主,你、你这……”其余侍女整理床铺,灵犀灵璧二女为郡主梳发,表情却变得古怪了。

刘泠拿过镜子,一看下,啪一声,把镜子摔在桌上,唬得众人一同跪下。

沈宴!

她就知道他不安好心!

镜中的美人,肤白貌美,哪里都完美得一丝不苟。却是抬头时,脖颈上清晰写着几个小字:长明游记。

能在她脖子上乱写乱画的人,除了那位,不作第二人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