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她摔下扶梯,孩子没有了的时候,他惊痛;

在医院,她面带微笑对他说“恭喜”的时候,他愤怒;

而后他在美国待了半个月,用工作麻痹自己,却终日浑浑噩噩。

他心里埋藏着有关于她的万千情绪,至今时今日,唯有一种无限放大开来——

是他做得不够多,是他做得不够好,是他把这样的痛苦加诸她身上。

她明明也伤心,明明也难过,却执意不肯说一个字,不肯在他面前表现一点点。

明明都是他的错,痛却是由她来承担。

有很多话,他原本都说不出口,可是看到她平坦小腹的那一刻,想起那个曾经在他掌心之下蠕动过的小生命,那股情绪突然就放大到极限,那句藏在心里的话终究控制不住地脱口而出。

哪怕……明知道她对此不会有任何反应。

果然,听他说完这句话后,顾倾尔只沉默了片刻,便开口道:“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不用说这句话。”

傅城予一早就已经料到了她会说的话,闻言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微微收紧了自己的手臂。???c0

顾倾尔试图挣开他的手臂,然而她一只残臂能发挥的力量实在是太过渺小。

“傅城予!”她忍不住咬牙,低低喊了他一声。

下一刻,傅城予终于缓缓松开了她。

顾倾尔没有任何停留,径直冲出了卫生间。

傅城予又在原地静立许久,终于也走了出去。

顾倾尔已经把护工喊进了病房,正在铺一旁的陪护床,而她坐在病床上,已经又打开书看了起来。

护工在医院工作多年,见惯种种人情世故,一见傅城予出来,连忙问道:“傅先生,你今天晚上……”

“我在这里陪护。”傅城予说。

护工听了,连忙道:“哦哦,行,就是这床有点短,你睡起来可能不太舒服。”

“没关系。”傅城予说。

病床上,刚刚翻开书的顾倾尔忽然大力合上自己手上的书,扔到床头,随即便一言不发地躺了下去,再没有一丝动静。

护工很快离开,病房里灯光暗下来,渐渐地再没有一丝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