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慕清风第一次亲他的时候，他那时候正好醉了酒，脑子不清醒，身体和神经都放松了，所以没排斥，之后也就排斥不起来了，但齐显这么做，他是清醒的，想到就觉得背脊发寒，觉得挺恶心的。

到底原因是不是这个，明月还是很糊涂，但是，他认定了慕清风和齐显是不一样的。

齐显又要上前去拥抱明月，明月赶紧把他推开从他旁边跑进寝室去了，齐显跟着他进来，他心里升起了惊恐和怯意，望着齐显道，“你别乱来，真的，求你了。我们做朋友吧，做好朋友。你别乱想了，你和周湘真挺配的，你好好对她吧。”

明月表现出的惊恐让齐显心里像刀在剐，他简直要哭了，紧紧咬着牙，难过地把明月望着，他说不出更多的话来，明月知道自己伤害了齐显，但是，不伤害也不行，他总不能答应齐显那荒谬的要求，真是太荒谬了，明月以前从没去想过这个，现在这个却成了他面临的最大的难题。

他想，他也许要失去齐显这个好朋友了。

明月道，“我只是把你当成朋友，真的。再说，你又不是同性恋，你干嘛喜欢我，你喜欢女生不是很好嘛。要是你和我一起，以后怎么回家去给你爸妈说呢。”

说起这个，明月想到齐显喜欢自己这事就更让他头皮发麻，要是真和齐显有什么，齐显的爸妈，他可是认识的，齐显的爸爸是分区警察局局长，不过给明月兵不兵匪不匪的感觉，他不大喜欢齐显的爸爸，齐显的妈妈也是那种很势利眼的，明月也不大喜欢，不过，因为他们是齐显的父母，他还是尊敬他们，不把不喜欢在他们面前表现出来，但是，想到他们知道了自己和他们儿子搞同性恋的事，明月就开始脑补齐显的爸爸拿枪把自己毙了的情景，他的妈妈也一定会去自己家里闹得街坊邻居都知道……

明月无法再想下去了，他被吓得只又往后面退了一步。

而明月的提醒也让齐显回过了神来，他对明月的感情一直是埋在心底的，是他心里最珍贵而缠绵的东西，他和明月相隔两地，不自觉就想他，想得心中缠绵悱恻，一种温柔而绵延的情意在胸中升腾缭绕，无法散去，这种珍贵的感情甚至与他身体的情欲没有非常大的关系，他爱他，如爱一本书，如爱一首诗，如爱一朵白云，但是，比这些更实在，更亲近，更深刻，更无法割舍，并且，似乎也同样地遥远，能够触摸，却无法真正地拥有，能够拥有一本书，却无法进入那个故事里，能够读一首诗，却无法抓住它，能够看到一朵白云，却无法将它入怀……

全是这样明明实在的东西，却又虚幻得根本没有办法拥有。

是的，他根本没有办法拥有。

他望着明月，明月眼里含着歉意和拒绝。

齐显叹了口气，他再没有说话，转过身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明月看他收拾东西，明白他是要走的意思，不得不开口道，“我们还是朋友吗？你要走吗？”

齐显低低“嗯”了一声，“刚才对不起。我没控制住自己，你不要多想。”

明月傻愣愣地道，“我不会多想的。倒是你才不要多想，你和周湘去和好吧，我听说今年暑假你还把周湘带回家里去过，她说你爸妈不是挺喜欢她的吗？”

“嗯。”齐显淡漠地应了，已经把包收拾好了。

其实他暑假也没想让周湘去他家，是他爸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知道他谈恋爱了，一定要让他把女朋友带回去，他打电话把周湘叫去了他家，周湘家里是做生意的，而且还不是小生意，他爸妈虽然并不大满意她的家世和她的学校，但是，周湘很讨喜，他爸妈便也没有反对，只是在背后，他妈找他说了几句，还是提周湘家里有钱其实没什么，主要是她学校不大好……

齐显也没和他妈多说，只是让他们不要管。

他没想到周湘居然把这些话有和明月说，不由心里又有些发闷。

明月看着齐显，试探性地又说了一句，“车票买的明天的，要不，明天再走吧。现在去车站，已经买不到今天的票了。”

齐显道，“没关系，我让我爸打个电话，给这边的司机说一说，可以让我上车的。或者打车回去也行。”

明月想说现在检查超载很严，不一定可以，打车回去也太贵了，不过齐显已经把包背上了要出门，他只赶紧又问了一句，“我们还是朋友吗？”

他真舍不得齐显这个朋友，毕竟，曾经那么好。

他天生优柔寡断，特别是对感情更割舍不下。

齐显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愿意就做，你不愿意就算了。”

“哦”明月应着，“我愿意的。你留下来吧，我们不是还是朋友吗，你不要先走嘛。”

齐显淡漠地说了一句，“留下来看你和慕清风亲热吗？”

明月一愣，“我们没亲热，再说，清风今天不一定会回来。”

齐显怒道，“够了。在我面前搂搂抱抱的不是亲热吗？”

把明月吼地怔住，说完，就出了门，然后把门给很大力地甩上了，明月被门关上发出的一声巨响震得打了个颤，又看到了对面桌子上放着的齐显带来的应该要给周湘的那些特产零食，他赶紧去把那袋东西提上了，追出去，“齐显，你还有东西忘了，这个要给周湘的吧……”

齐显已经跑下楼了，他追到楼下，齐显已经在小雪里跑得很远很远了。

明月愣愣地看着天空往下飘下的雪花，雪花很小，轻轻飘落下来，落到地上瞬间就化掉了，明月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手接雪花，雪花落在手掌心的一瞬间也化成了水，微微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