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嘿,戎哥,怎么才不到一个钟头就回来了?”半个身子埋在一辆吉普车前盖里的王铭听见车库门口卷闸门处的动静,回头看了看,见是张霆戎,随便抹了把脸上的汗,精光贼亮的眼睛在张霆戎肚脐下五寸处打了个来回,笑得意味深长“难道戎哥你那里……只中看啊……”

王铭和张霆戎他们都在这家名为“五金修理厂”的地方干活儿,五个三十不到的小伙子,没啥别的本事,都还有点手艺:大到汽车,小到水管,电器,只要能赚钱,哪怕叫你去通个下水道,也随叫随到。由于他们技术不错,又踏实肯干,所以在这条街上也算小有名气。张霆戎是三个月前才从家里那巴掌大的小山沟到这大县城里来的,还是他三叔和这厂里的头儿李毅关系不错,听说人手不够把张霆戎弄来的。

别看张霆戎打小没见过啥世面,但是一双大手灵巧的不得了,在他十几岁的时候邻居家要是水管还是电表坏了,只要喊他一声,这厮二话不说抄起他那宝贝螺丝刀和扳手就答应,这边拧拧,那里弄弄,豁,就修好了——这也是他三叔带他来外面的原因——这小子在这方面颇有天分,不好好利用可惜了。

张霆戎在这个修理厂里年龄算是比较大的。办事可靠,为人也仗义,才来学习了三个月就已经赶上在这儿呆了两年的王铭了,其他人都尊称他一声戎哥。

要说像这种性格的男人,找个好老婆是不难的,可是眼看张霆戎就要奔三了却还是光棍儿一个。难道是他长得太丑?不,不,恰恰相反,张霆戎干练的小平头下是一张方正的脸,缀满胡茬的坚毅下巴,两道坚毅的浓眉,属于那种越看越有男人味的类型。

现在姑娘们的欣赏水准也跟她们的脾气似的,说变就变,还变得没有章法。十几年前哪个女人不喜欢老实巴交的好男人,然后突然就开始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了,现在可好,有流行什么美少年。每次张霆戎看到电视上那些带着假发花了浓妆比女人还女人的名为“伪娘”的生物时,就渗得慌——浑身起鸡皮疙瘩。在他直愣愣的脑袋里,这样不男不女有什么好看的?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样子,男人就该像他这种样子: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留胡子,剪短发,干活时撸起袖子,流汗流血不流泪。想起上次来他们厂里修车那小子,头发染得那个神奇——生怕别人不知道彩虹是七种颜色!

这个也就罢了,最最最最不能忍的是上个星期来的那个人模狗样的精英男,远看那个斯文雅致啊,凑近了,我类个去啊,竟然喷了一身香水,熏得张霆戎没把隔夜饭吐出来!

哼,香水!哼,臭男人洒什么香水!!??就算你长得比女人还好看也不必像女人一般喷香水吧!哼!哼!

(0v0!!好像这货有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啊!)

王铭又乐呵呵地在张霆戎这烧的正旺的邪火上浇了把油,慢悠悠的晃了晃染成漆色的手指:“早泄是病,得治啊!要不哥们给你介绍个好医生,放心放心,绝对不侵犯你隐私……”

张霆戎嘴角抽了抽,就差没一巴掌呼这小子嘴巴上了,不过看到他满脸黑乎乎的机油,被额头上流下来的汗水冲得五马六道,愣是在脸上作出了一副抽象派画作,于是忍了忍又放下了,一脸嫌恶的说:“妈类个巴子,快把你脸去洗洗,来客人都要被你吓跑了!”

“大半夜的哪儿来的人啊?”王铭嘟囔着,抹了把脸,伸手一看,机油混合汗水,一股子难以形容的怪味道。张霆戎闻到了那味儿,呲着牙捏住鼻子,把王铭往一边儿赶。王铭见状,立马露出夸张的错愕表情:“什么什么?戎哥,你竟然嫌弃我有味儿?您老每次一出汗都能把住咱隔壁的蟑螂全熏得搬家,你每次进来不用回头我都知道是你……哎哎,戎哥,我错了,我嘴欠,别别上手啊!”

王铭话还没说完,身子就被张霆戎一把拽了出来,顺势甩到了墙角。王铭在空中哀叫了几声,砰一声落在了角落里大家用来睡午觉的军用棉垫子上面。揉了揉被摔得不轻的腰,王铭觉得他妈的自己就是个受气的小媳妇,但他也自知理亏,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小心戳到戎哥痛处了啊!

二.

张霆戎火也发了,心里舒坦不少,耻高气扬的瞥了王铭一眼,抓起自己那条灰不溜秋额毛巾,到厂子后头去了。那里有个小棚子,被大伙儿改装成了简易淋浴房,这三伏天闷得知了都不叫了,每天不冲个凉怎么能行?不过这大半夜的也没有热水,殊不知凉水对张霆戎来说正好。

到了棚子里,张霆戎脱去衣服,露出一副那些在健身房里锻炼的上班族们绝对没有的腱子肉——结实,紧致,线条流畅,毒辣的阳光将那一块块烤成了漂亮的古铜色。再看那身材,宽腰,窄臀,双腿上肌肉鼓鼓,腹部分明的六块腹肌,充满属于雄性的独有力量。啧啧,这身子,要是做起打桩运动来,定能让身下的人欲仙欲死,爽得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