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但这个术法虽然听着高深,其实相当基础而浅显,对于那经年累月被封在地下梁上、又屠杀了程家满门男丁的强大阴怨之气而言,“天圆术”只能挡它一时,却不能阻得了多久。阮暮灯必须在对手找到他的所在之前,学会萧潇教他的符咒,并以血代替朱砂,皮肤代替黄纸,在自己两只手臂上分毫不错地还原出来,同时还要熟记手诀和口诀,将元景丹天府真君请下来。

“阿阮,你记好了吗?”

时间越晚,两地的信号就似乎越来越差,萧潇那边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断断续续的,夹杂着阵阵尖锐刺耳的电流声,已经到了“失真”的程度了。

“嗯。”

阮暮灯从走道后探出头,悄悄地观察着那被阵法困住的“东西”。

那大如硕鼠的一团浓郁阴气,此时正像一只无头苍蝇一般的在走廊里横冲自撞,身后拖着的彗星状的黑气,犹如实质的一团乱发上下飞舞,有一次似乎不小心缠上了走廊上精致的缠枝雕花吊灯,它也不闪不躲,长长的“尾巴”一拖一绞,那精美的钢制灯饰就立刻好似入了碾子里,瞬间被拧成了一团——那力道,的确足以撕开程家小少爷的人头,又或者将一两个大活人扭成一根麻花儿。

从布好天圆术到现在,已经过了接近十分钟。

阮暮灯估摸着,这应该已经是术法能达到的极限了,慧眼中,他清楚地看到,那团黑气每一次冲撞,都是朝着他躲藏的角落方向而来,而且距离阵法的边缘越来越近,随时都有可能冲破限制,直接和他对上。

“那行。”

电话那头的萧潇似乎轻轻笑了一声,“那就照我说的去做吧。”

阮暮灯肯定地应了一声,随后并没有挂断电话,只是将它放到了一边,然后从腰包里摸出萧潇从金水街的古董店里淘来,又转手送给他的匕首。

那匕首交到他这儿的时候,他就做过十分精心的保养,原本人为“养”出的锈蚀早就清理干净,刀刃也细致地打磨过,重新开了锋,锐利程度虽然说不上吹毛断发,但已经十分锋利了。

青年把手腕一转,刃尖内横,在自己的左手食指上割了个虽小但很深的口子,血珠顿时从伤口中涌出。

他甚至连练习的机会都没有,只能一次成功——用萧潇的话说,如果“寄打”失败了,那么他能做的就只有撕毁替身生符,然后丢下张碧琳自己逃命,又或者为了保护那位女士,被强大的阴气顺手也扭成根看不出人形的天津麻花。

阮暮灯口中念念有词,食指如飞,在血珠凝固之前,飞快地在右手上臂内侧皮肤上画下了咒符,匕首留在伤口上的一缕煞气,也通过血痕留在了蜿蜒盘旋的云篆之中。

右臂画好之后,他来不及庆幸自己过了左手画符的难关,就立刻又刺破右手食指,在左臂上重复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