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散人在继续说话——那圆形瓷罐发出声来。

“吾徒,你看你先前病入膏肓,虚弱到甚至无法自行行走。当时你问我,能否让你行事如常,我说可以。你再看看你自己如今的模样——内力深厚,力大无穷,便是青铜巨鼎,你也能轻而易举便举将起来,这等本事,恐怕你未病之前都不可能达到吧?那么我既然答应你能许你长生不老,万世江山,自然也能应诺做到。”

“可是……可是我这些日子以来……胸口却像是有一股邪火在烧,我想杀人,我想……就在刚才,我把我的宁儿杀了,那个愿意帮我吮疮吸脓的宁儿,我,我杀了……”

说到最后,云皇说话时便愈发支离破碎,好似那牙牙学语的稚童一般,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

“莫怕,吾徒啊……来,让为师看看你如今模样,几天未见,血毒可是快要排尽?”

蓬莱散人悠悠说道。

听得那瓷罐中镇定自若地回话,云皇面露恍惚神色,不由自主便将那白瓷罐子上面一个巴掌大的盖子揭开来,对着光,将自己那满是毒疮的脸凑到了罐口。

“真人,请看。”

他道。

“咕噜……咕噜……”

那陶罐之中,发出了一阵令人牙酸的濡湿之声。

从罐口射进的那一丝细细光线不小心照到了罐中的内容物——那是一闪而逝的一点鲜红。

软的,剥了皮的,融化的烂肉。

烂肉上挂着丝丝缕缕密布的血管,而在阴影之中,一颗血红的眼珠咕噜噜地转动了一下,对准圆形罐口中那张作呕的面容。

“唔,你看,你的血毒便是靠着这疮口排出去的,只不过我看着,似乎还需要再多一些时日才能排尽……”

蓬莱散人说话时候,罐中的一块烂肉动了动,七零八落的几颗牙随意地镶嵌在肉中,显然便是那散人的口部。这等全然没有形状的器官发出来的声音,倒是难怪十分刺耳难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