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笑语嫣然,妙语连珠,将自个儿一早上进宫请安,又跟云皇吃了便饭,回府路上遇到了什么好玩的好吃的……种种琐事都说得兴趣盎然,偏生这么一大段话说下来,却未曾等到另外一人的半句回应。

终于,那妇人的音调越说越低,片刻后,房内才静了下来。

“啪啦——”

然而紧接着,一阵清脆的瓷器碎裂声陡然响了起来。

那门口的仆妇之中,有个新来的丫头脸色一变,下意识便想要抬步,手腕却被另外一个老成的丫头死死拽住了。后者瞪了那迷迷瞪瞪的傻丫头一眼,微不可见地轻轻摇了摇头,随后又垂下眼帘,做出那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来。

果然,下一刻,便听着屋内忽然又传出来一声长长的抽泣之声来。

“龚宁紫!你,你——你好狠的心!”

这悲鸣的,依旧是之前那个声音甜润的妇人。

这间书房之之内,满地狼藉。

价值连城的同洲玉雕,已化为了地上片片碎屑,而站在这碎屑之中的,却是一个生得十分貌美,身材窈窕的女子。

“呵……那个男人一死,你倒是连话都懒得再跟我说一句了是吗?”

那女子看着床上面色死灰,形容枯槁却难掩英俊的中年男人,哽咽着说道。

“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就算是一块石头,放在怀里也该焐热了。可是,龚宁紫,你为了他竟然真的同我做了这么多年的戏,他一死,你竟然是连一点面子情都不留给我了吗……你的心,你的心倒是比石头还要冷……”

女人哭泣之时,头上一只三叠金凤钗颤颤巍巍,口中一颗硕大的珍珠,在房间里倒像是能发光一般,光华流转。这样的凤钗,举天之下,只有皇室中直系女眷才可佩戴,而这般华贵的凤钗,更是只有一人有资格戴上。

没错,这站在相爷府书房之中哀戚出声的女人,正是当年唯一在伪王刀下逃得性命的皇室女眷,大公主永彤。

她同时也是云皇同父同母的嫡亲妹妹,三应书生龚宁紫的正室夫人。真要说得起来,是如今这世上最最尊贵不过的女人。

她生得十分美貌,地位又是那样崇高,这般哀伤哭泣之时,便愈发惹人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