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不死活不活,与你无关。但是如今却是有一件事情,与你有关了,”林茂不看一旁常小青脸色,自顾自地朝着鹤云月开口道,“我只问你,关于季无鸣与金灵子受伤之事,你到底知道多少?你说武林盟抓住了一个知晓内情的家奴,那家奴叫什么,如今又在何处?”

常小青在一旁听着林茂这般问话,脸上血色是一点一点褪去。如今林茂的态度实在太过于明显,这是摆明了全然不信他之前所说的话了。

鹤云月目光滴溜溜在常小青与林茂之间来回转了转,也不知道他心中做了什么计较,只看到他定了定神才回答道:“林谷主恕罪,之前鹤某因见着您老人家死而复生,心中太过惊讶,言行有所不敬,望林谷主原谅。”他顿了顿,又小心翼翼看了常小青一眼,才继续开口,“想来,林谷主与常小青少侠,应当在此处耽搁不止一会儿了,也不知道之前我同那两个没用的弟妹说的话,您究竟知道了多少……咳咳,鹤某所知的,其实也不过是一些江湖传言罢了,真说起来,是做不得准的。”

鹤云月越是说,便越是觉得常小青落在自己面皮上的目光就像是那有实物的刀刃一样,几乎要把他脸皮都刮下来才是,他一张焦黄的脸上渐渐地沁出了一些冷汗。

“呵,你说便是了。”林茂如今骤然遭到多年来一手养大的小徒弟欺瞒背叛,悲愤过去之后,只余下满心冰凉,说话时,反倒带上了说不出道不明的威严,只让人恨不得听着他的话,将自己所知所得全部倾诉与他。

鹤云月垂下头不敢多看林茂,便只能痴痴盯着林茂垂在炕边的一只脚,哑着声音战战兢兢开口。

“现在江湖上都说,忘忧谷出了长生不老药,而季无鸣,金灵子与……与常公子分不匀,便互相打起来了……”鹤云月又将之前的事情老调重弹了一边,再开口,“这事情都是那一夜从忘忧谷小院中逃出来的一名下仆说的。那仆人大约三十来岁,眼睛旁边有一颗拇指大小的肉瘤,总是弓着背,他自称已经在忘忧谷中做了二十年工,被人唤作阿金。如今,他被武林盟的人扣住,据说是日夜拷打……那极乐宫的人一直在找武林盟中人寻讨此人,武林盟却只是不肯,有人说,武林盟怕极乐宫的人将这位家奴偷走,已将他偷偷送往建城武林盟总坛严加看管了起来。”

一边说着,鹤云月一边小心翼翼地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武林盟如今所在的方向。

“当然,这些消息真的都是鹤某道听途说而来,当不得真,做不得准。那个阿金如今确切所在的位置,鹤某是真心不知道。”

林茂听得“阿金”两字,心跳又是快了两拍。他扭头死死看向常小青,气得是太阳穴突突只跳。

之前他心中尚有那么一丝期盼,希望是有人胡言乱语,看着忘忧谷中如今人丁稀少,长辈又故去,才来造谣生事。可是那人说的那位阿金,相貌名字也都对得上,恰好还真就是忘忧谷中呆了足足二十年的仆人了。

“师父,我……”

常小青似要辩解,林茂却重新转过头来不理他,继续对着那鹤云月问道:“你说那武林盟中的人竟然能对无辜之人严加拷打?还私自关押?光天化日之下,他们竟然这样不顾法规了吗?难道他们竟然不怕持正府的戒律吗?!”

林茂之所以这般问,却并不是没有缘由。这武林中人虽说号称是行事放荡不羁,快意恩仇,可实际上,这样一帮江湖人头上却并非无官府管辖,只是普通的衙门中人自然无法管得了身负武功的一帮江湖人士,真正管理这般目无法纪的江湖人,还需要持正府出马。说起来,这持正府,倒又与林茂有了几分关联。原来,那龚宁紫自执掌大权之后,便将前朝的持正府提了出来,专门管着这帮人,以免他们持武行凶,或是寻仇过度。这持正府在前朝只是个摆设,偏偏那龚宁紫并非凡人,几十年下来以他手段,竟能震得江湖中一帮亡命之徒都不得不听其法令形式。而这持正府中最有一项法规算是严令,就是江湖事,江湖了——不管你是寻仇也好报恩也好,总之江湖人的事情绝不波及身上未有武功的寻常百姓。

而那阿金虽说是忘忧府中仆人,却扎扎实实身上没有半点武功,本不应受到拷打才是。

鹤云月听到这里,也是一愣,应当是刚刚反应过来这其中的不妥,犹豫着开口道:“这……这……鹤某是真的不知了……”

林茂眉头紧皱,再问:“这三里庄中全是武林中人,我问你,庄中的其他人到哪里去了?!难道他们也被武林盟驱走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