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红楼之珠玉 M的马甲君 3388 字 2022-08-21

随后煦玉方命之前被雨淋湿的家人下去更衣,又吩咐林士简寻了一套干爽的衣服令岳维翰换上,岳维翰道谢后方去了。待换罢衣服,岳维翰方又回到这书房中来,复又开始方才中断的谈话。

只听那岳维翰说道:“大人所言极是,小的何尝不终日盼着王师扫除叛乱恢复两江,届时小人方可回乡举业。只小人前来此地谋生未久,家中又有拙荆多病在榻,遂如今亦是囊中羞涩,未尝凑足回乡路费……”

煦玉听到此话颔首对曰:“我已明了你之意,我命人与你五十两银子,你携了回乡安家,且筹备下场诸事……”

那岳维翰闻言已是大喜过望,未想学台大人竟会资助自己回乡,正待跪下言谢,不料又见煦玉吩咐身畔执扇等人笔墨伺候,命人取了一块白绢来。那岳维翰见状方知煦玉是欲写字,然此番煦玉正半躺在书房的躺椅之上,并无起身执笔之状,遂岳维翰忙不迭殷勤地接过执扇递来的湖笔,说道:“若大人不嫌了小的笔迹鄙陋、不登大雅之堂,此番便由小的代笔罢。”煦玉闻言首肯。

随后自是煦玉念一句,岳维翰写一句,最终做成一文,将岳维翰生平家世之类叙述一番,却是做得九转回肠、凄楚真切,令人读之怆然感涕。而主笔的岳维翰早已拜服倾倒,只道是便是由自己亲自抒写己我身世,亦断无可能做得这般感人肺腑,不愧是传闻中的京师才子,文成七步、飞笔成章的传言当真非虚,想必此番便是由天上文星亲自书写,只怕也不过如此。文成之后,煦玉方亲自于文末龙飞凤舞地签了自己大名。之后煦玉又唤了一学署中办事老练的官差前来,将自己的一枚印章交与那官差,吩咐该人随同岳维翰一道北上回乡。每到一地,便前往一地的府县衙门并学署中,将这白绢拿与那为首的官员看了,并印下印章,直至护送岳维翰回到淮安阜宁县,盖了那方县官之印,方携了这印这绢返回。随后又与了那官差来回所需的银两。

这边的岳维翰从旁见罢此景,早已感激涕零,忙不迭跪下与煦玉磕了好几个响头,口中不迭地说道“大人真乃小的的再生父母,大人之恩小的没齿难忘”,随后方才淌眼抹泪地立起身。

只听煦玉笑道:“论那读书上进之心,你是有的,遂此番我方欲助你一番。你回乡之后切记千万好生温书备好,待淮安院试过后,可径直北上京城,参加顺天乡试,逐鹿南元,我于京城静候佳音。”

那岳维翰听罢自是不敢怠慢,郑重应下,又再三再四地谢过了,随后方才携了银两告辞返家。回家之后将自己这几日的遭遇原原本本地告知与家中老母并发妻,一家人闻言自是无有不欢欣鼓舞的,直赞煦玉是菩萨临世。岳维翰随后便收拾家当行李,辞了书院门子的工作,次日便与煦玉派来的官差返乡不提。而那官差在半年后方持了煦玉之印并那著了文章的白绢返回南昌府,告知煦玉曰一路之上众知县知府大人老爷们见了这白绢上的文章无有不感动泪流的,有老爷还偷偷将大人的文章抄录下来珍藏的。老爷们纷纷解囊相助,为这书生捐钱。有捐几两的,有捐十两的,待书生到达阜宁县,已收到上百两的银子。而他本县的老爷见罢亦令小的前来告知大人曰他当会帮衬资助了那书生考取功名。煦玉闻罢此事结果,心下亦甚为欣慰,又赏了那官差银子,方将人打发了,此番则按下不表。

☆、第六十七回 不畏强霸取试惟贤(四)

却说各省钦命学政一职,主要便是负责该省的院试一事,此番因了煦玉乃是临时派遣前来,彼时院试之一的岁考已是考过了,第二年则应举行全省各府生员的科考。待乡试那年,先行主持全省各府的院试。而科考可谓是乡试的资格考试,仅能允许岁考中取得一、二等成绩的生员参加,遂人数较了岁考已少了许多。而江西省共有十三个府与一个直隶州,遂全省共计需举行十四场科考。按照通常情况,一个省的学政欲图省事,通常便惟亲自举行省会所在地及其周遭地区的岁考、科考,然此番煦玉则欲亲自主持遍省十四个地区所有科考。此番先行按临南昌府,遂科考自当由此地开始,奈何煦玉刚至南昌之时着实大病一场,遂此番南昌府诸事只得待大愈之后方才进行。

将养数日之后,煦玉方得好转。此番按例自是先行进行一府教官的考核。此番六年一次的计典之期又至,即地方教官六年为一任,任期满时需进行一次总的考核,此为计典。煦玉恰巧遭逢此事,遂便对教官的按临考核与计典考核一并进行。令南昌府学的教授并了训导前往贡院,分发试题,包括文、诗题各一,随后锁院封门,将试卷在场中完成后方允其外出。随后因了人数不多,此番煦玉亲自评阅各教官的试卷,虽审查甚严,然此番南昌府各教官中并未有那三等以下之人。其中府学豫章书院的教授王象瑜成绩优秀,被评为一等。审阅完毕,煦玉自是将成绩并等级张榜公布并分送与总督、巡抚。

教官考核完毕,煦玉自是着手准备南昌府生员的科考。在科考以前,还需进行一个“放告”的仪式,即是学政于官府之中升堂,鸣炮为信,告知百姓曰放告开始,允许当地百姓向学政控告生员的不法行为。告者聚立在龙门内的放告牌前,由衙吏引导百姓进入公堂,呈上状子后退堂。之后由学政调查核实后给予被告生员处分,轻者惩戒,重者开除。在公布被开除的生员名单之时,城中仍将鸣炮,告知百姓。此举乃是为将官学中的生员置于百姓的监督之下。

而此番放告,只见聚集在衙门前的百姓虽多,然彼此之间皆只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未见有那真正欲上前呈递状子之人。随后煦玉又遣了衙吏前往询问,可有那欲告状之人,半晌过去皆无人上前。煦玉见罢此景,心下自是暗自欣慰,只道是南昌此地士风尚佳,取试士子皆是那遵纪守法、洁身自好之人。遂此地方才并无诉讼之事。可知士为“四民之首”、“庶民之坊表”,士风若正,民风自是亦正,若是如此,自己这一学政提督,不纠察也罢。

不料正如此这般寻思一回,便见衙吏领着一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老汉进了公堂,在此深秋时节尚且身着粗布直缀,冷得浑身发颤,座上煦玉一见之下便觉遍体寒冷。跟随在衙吏身后跌跌撞撞地步至公堂之中跪下,哆哆嗦嗦地从怀中掏出一页状子呈上。煦玉目视着那老汉的动作,伸手待衙吏将状子交到自己手中,随后垂首览视,只见那状上笔迹工整清晰,遂又抬首问道:“此告状乃是出自何人之手?”

那老汉答道:“回大人,正是出自不才童生之手。”

煦玉听罢好奇对曰:“你亦曾读书识字?如此可有进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