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登基,正是与天同庆的时候。可在吴国府的后院里,一个面容苍白的青年,却只能跪在地上,等待着最后的审判。而他身边居高临下看着他的,就是他名义上的夫君,吴国公,不,应该说是现在的吴王吴文山。

“你是真的很蠢。”吴文山用脚尖勾起他的下颌,一脸厌恶的模样,好似在看什么垃圾。

“喻祈年,你看看这幅模样?一身兵痞的劲儿,平时还泡在马棚里。琴棋书画样样不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草根出来的那帮大兵呢!我怎么可能真的爱你?我爱的,只有素素一个人。你不过是我能够立素素为正妻的交换条件罢了!”

青年没有言语,只是淡淡的看着昔日里最温柔的枕边人,心里翻腾着的悲哀几乎瞬间就把他淹没,就连早就麻木的心,也跟着泛起锥心的疼。

他是大安唯一的将军喻景洲的儿子,母亲是公主,可惜早逝。皇上怜惜他幼时丧母,给了封地,破例封他为大安唯一一个异姓王。至于父亲和异母兄长,也同样对他疼爱有加。

可谁能想到,这些不过都是骗局。

吴文山娶他是交易,等他死了,就可以破格扶正真爱的色色素素。

喻家人把他当弃子,明知道皇帝把他留在上京是为了当人质,但是无所谓他的生死。就连出嫁时的十里红妆都是门面,全都是用不上的玩意。

至于所谓的封地,更是可笑到无以复加。

整个大安最穷最混乱的地方,前朝流放之地,容城。而且不止如此,越穷就越出刁民。容城山贼遍野,并且还时常有海贼和倭寇出没。之前去治理的官员,干脆连地界都没进去,就死在了城门外。

可笑的是,他空活了二十几年,却一点都没有看出来这其中的门道,还误以为自己是真的命好,享受万千宠爱。到死方得醒悟,是多么可悲可怜?

青年的眼里压抑着浓郁的悲哀。可当他的眼神,落在吴文山手里拿着的圣旨的时候,那种悲哀,就立刻化作了痛不欲生的懊悔。

如果只是因为吴文山,青年不会像现在这般一心求死。大丈夫何患无妻?爱情的失败,亲情的失去,都不是最打击他的原因。真正让他放弃一切的,是现在加给他的罪名。

那是他终其一生,都还不清的罪孽!

“数十日前,倭寇来犯,血洗容城。喻祈年身为容郡王,贪恋荣华富贵,弃封地子民于不顾。按律当斩。”听着吴文山用得意的语气念出圣旨上的内容,青年赤红的眼里满是痛苦,千疮百孔的心,也再次被捅得鲜血淋漓。

容城,就是他的那块封地。当初皇帝给他的时候,说的是不用操心,就当是个陪嫁庄子。而青年,也就单纯的相信了。

可现在,却成了他失去性命的夺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