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说的都是事实。却远不是全部事实。这点,我知他也知。接下来,我以为江上天要问到我奇异性癖的由来,至少是旁敲侧击,谁知他只是瞧着我,突然道:“一个月了。”

我一愕:“什么?”

“做我的贴身保镖。我说过给你一个月时间考虑的。今天正是第三十天。”

我本能地便想拒绝,一转念话又咽入喉中。我的伪装已去,行囊又是空空,除了托庇于江上天的保护,否则,天下之大,当真无我可去之地。

至于他这样做是何动机,我原以为我很清楚,无非是对我有兴趣,想要我这个人,但经昨夜那盆冷水之后——显然不是。

或许他另有所图?这世上人心的欲望千千万万,我怎猜得出他的隐秘心事。

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罢了。论应变,我王浮生前半世还未曾怕过谁。

抬起头,我故意不看江上天面上的可恶笑容:“先试用我一个月。还有,有话在前,我的工作范畴,可不包括帮你挡子弹。”

再出现在蓝夜时,我已焕然一新。

羊毛织物柔软地贴合出我修长的身线,外衣长裤均如为我量身订做,洒脱又舒适,长发仍是四散,却已打理得黑亮笔直。穿衣镜中自照,这时装杂志上走下来的英气男人,可就是原先那平凡畏缩的小保安?

我本无意,命运却又将我推了一步,这步是好是坏,今日你我,又有谁人能知。

跟在江上天身后,走出大厅。鲁文当值,殷勤抢前为我们引路。习惯性地一句多谢,却是浮生原有嗓音。眼见鲁文的面色倾刻变成震惊,同事们下巴个个掉落,我只有匆匆低头前行。

知道蓝夜自此又多一则五花十色的饭后谈资。抑或是麻雀高枝变凤凰的传奇。

人间的故事,岂非便是这样被制造出无数。

我不知别的保镖工作有否我这般轻松。

江大公子的总裁室高在三十八层,保全设备无论光控声线均是一流,以我这不算专家的眼光瞧下来,除非不巧赶上有人驾机撞楼,否则实是看不出桌前的男人有何需要保护。

或是前来向他报告事宜的那位胖经理,会突然从怀里拔出一柄枪,指住江上天要求提高退休金?当然也不排除屋外一窗之隔的那位娇美女秘书,会因苦恋帅气上司不成,浇一身汽油扑进来以死殉情——上帝他老人家说,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