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势均力敌

天行健 燕垒生 7197 字 2022-09-17

廉百策是神箭手眼睛鼻子都很灵他说的硝黄之味我就没闻出来但他既然这么说自然不会有错。我吃了一惊道:“有硝黄之味?难道说……”

我还没说完曹闻道抢着道:“难道共和军也有火药了?”

火药原是上清丹鼎派的一味丹药配方他们迟早也会知道。我沉吟了一下道:“如果有火药了他们的战力也大大提升只是为什么又要多此一举前来求援?”

这的确是个疑问。共和军现在虽是帝的盟友但双方仍然勾心斗角绝不会开诚布公的。我怎么想都想不通到底他们到底想做什么杨易廉百策也是漫无头绪猜了几种都觉得不太可能。曹闻道有些烦了道:“唉要是将那黄毛小子偷偷捉来拷问一番那就一清二楚了。”

杨易和廉百策都笑了起来。这倒是个最直接的办法但又是绝不可能的。杨易道:“那怎么成这么一来帝国和共和军的同盟就会彻底破裂。”

如果我练成了读心术的话……我心头忽然一寒。还好郑昭尚在帝都如果他在这儿我们这些想法他都能一清二楚那什么事都干不成了。我皱起眉头道:“先不要管这些走一步看一步吧。大家先去歇息明天看丁亨利有什么举措再说。大家千万要小心不要多说话。”

他们散去后我也准备脱衣休息了。可是和他们一说睡意已荡然无存脑海里想的尽是这件事。丁亨利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如果我有读心术的话自然能清清楚楚如果用摄心术的话……但我的摄心术也只是偶尔成功了两回根本毫无把握。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去偷听吧。

一想到偷听我猛地坐了起来。这种事我也算轻车熟路了在五羊城就是因为偷听到了何从景和海老的对话我才知道他们有意与帝国联手。也许现在也该去偷听一下丁亨利?

起了这个头我登时坐了起来。要去偷听不能穿战袍了得穿些紧身的深色衣物。我刚把战袍脱下转一想不禁失笑。现在是军营不是在五羊城里这里到处都是岗哨要潜到丁亨利的营帐实在是千难万难根本不可能的。

本来已经有些跃跃欲试但这么一想不禁又失望地躺了下来。要偷听是根本不成的如果文侯在这里的话他一定会有办法吧。虽然对文侯已经越来越疏远但我对他仍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不管怎么说他教给我太多东西。文侯在的话他会怎么办?

我正想着远远地忽然传来一阵喧哗。我吃了一惊极快地穿好战袍冲了出去。一出门正见冯奇过来他见到我行了个军礼道:“楚将军外面来了一列车队。”

“车队?”我呆了呆“是什么人?”

“他们不肯说在廉将军驻地前被拦住了。”

我道:“跟我去看看吧。”

十剑斩现在是我的亲兵每天晚上各五人在我营帐左右执勤。我带着五人向喧哗传来的地方走去那儿正是廉百策的营地廉百策正在和一个人说着什么我走上前道:“廉将军这是什么人?”

我刚出声廉百策转过头来道:“楚将军他们要经过我们军营。”

他刚说出口与他对答那人忽然叫道:“楚休红将军!你们是帝!”

我道:“我们当然是帝今天刚到的。你们是什么人?”

我抬起头看向那人那人却有些犹豫低下头没再说话。这一列有十几辆大车前后总有几百人甚有排场只怕是共和军中的某个高官这人当初也见过我的话只是天色太暗我看不清那人面目正想上前看个仔细身后却传来丁亨利的声音:“啊王珍大人你刚到么?”

我抬起头只见丁亨利带着魏仁图和方若水骑马急急过来。到了我跟前丁亨利跳下马道:“楚将军你忘了么?这位是军务司的主簿王珍大人啊。”

五羊城自城主以下设关税司、军务司、远人司、巡察司、匠作司和职方司这六司也就相当于帝国的四部六司主簿就相当于尚书。王珍是军务司主簿也就相当于兵部尚书当初我到五羊城时与他也有一面之缘。我看见后面一辆车的门开了一个官吏走了出来正是那个王珍连忙上前行了一礼道:“王大人小将楚休红有礼。多有冒犯王大人海涵。”

王珍也向我行了一礼道:“楚将军不必多礼。楚将军不愧今世良将军令如山下官佩服之至。”

他说得也甚是谦和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又行了一礼道:“王大人请小将明日再一拜见。”

我让廉百策一军让开一条道丁亨利领着这车队向前而行。也许王珍来得本就晚了他们走得很急。待他们离开地军团的军营廉百策低声道:“楚将军共和军的军务司长官居然也赶来了此事可有些蹊跷。”

我正想着一件事听得廉百策这般说道:“怎么了?”

“若这军务司长官是个尽忠职守之人他该随部队一同前来。若他只是虚有其表似乎现在赶来也没用了。”

的确丁亨利在此处驻扎已经有两天了王珍如果一开始就要来到前敌照理总是一起出的只是晚了两天比地军团来的还晚了半日难道这王忠是在玩忽职守么?何从景是个颇有才能之人属下也都能人尽其才共和军现在对蛇人的战事颇占上风作为共和军总理军务之人王珍绝不是无能之辈。那么他是因为什么事耽搁了?究竟什么事会如此重要居然要他迟了三天才来到前线?

我正想着廉百策忽然又道:“楚将军方才那与我交涉之人叫什么?”

我道:“我也没看清。他没和你说?”

“他也没说。这人口舌灵便我看他赶车时动作也敏捷异常谈吐不卑不亢绝非寻常车夫听他说认识你只道你也认识他。”

是啊他也认识我只是我实在想不起来。我淡淡一笑道:“好好休息吧明日邓都督他们一来便要准备进攻了。”

我也打了个哈欠。现在天已很晚了平时这时候早就沉入梦乡今天一直在忙方才还没睡意现在却觉得困了。我转过身回到自己营中。脱了衣服睡下仍在想着方才的情景。正想着脑海中忽然像有个人在低低地说了句什么。

是刚才那人的一句“楚休红将军”!这句话虽然听不出是谁说的但我总觉得如此熟悉我应该听到过。只是称我为“楚休红将军”的有很多凡是初识一般都会这么称呼我。这个人究竟是谁?我想不起来他到底是谁那一定并不熟悉只是有过一面之缘吧。在五羊城与我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太多了但那人又是个车夫我在五羊城时车也没坐过几回哪一次都没和车夫说什么话……

不对我认识一个车夫!我脑海中忽然如有一道闪电划过一瞬间上一次随丁西铭去五羊城谈判的前前后后又似到了眼前。我的确认识一个车夫那个明士贞!那一次他冒称是文侯派来的内应但后来我曾问过文侯文侯说这明士贞根本不是他派去的人我是上了他一回当。那次文侯推测出他其实是海老派在何从景身边的卧底因此推断海老与何从景并非如我想像的那样亲密无间何从景对海老也并不是言听计从。这事已过去了几年我已差一点忘了明士贞这人了方才那人叫我的这句话分明与当时明士贞看到我用的是百辟刀时叫我的一模一样。

原是这个人是明士贞!我不禁微微抖。原来来的并不仅仅是王珍而是何从景!怪不得王珍会尽一步到前线原来是为了陪同何从景。只是何从景没料到我会来得这么快大模大样过来一头撞到地军团营里他又不愿暴露行踪所以才会一直没说明吧。丁亨利一定是听得密报后马上过来解围。只是何从景到军营中来做什么?他是五羊城之主又是共和军的领收复南安城虽然也是一次重大战役也不至于他亲征。何况他亲临前线又为何做得如此隐秘?我睡意全消睁大眼看着帐顶。帐中昏暗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但我似乎看见了什么只是仍然说不上那究竟是什么。这次战事定然另有内幕丁亨利到底想要做什么?共和军的实力难道真的拿不下南安城所以要借助帝国的力量么?

我想来想去仍是漫无头绪不觉沉沉睡去。睡梦中又是刀光剑影金戈铁马我带着诸军杀上南安城头蛇人的尸在城墙上躺了一地而邵风观的风军团不时在空中翻飞落下炸雷。这一夜似乎比真的厮杀更加辛苦。

等醒来时天已破晓。我起了床穿好战袍走出营帐。一走出去两个正在打盹的亲兵听得我的声音一激凛站直了打了个立正道:“楚将军早。”

我看了看他们道:“辛苦你们了去休息吧。”昨天刚到晚上执勤的士兵最是辛苦过了今天就可以轮换着执勤了。那两个亲兵向我行了一礼打着哈欠向帐中走去。

我打了一盆水开始洗漱。天气还很热水温就显得更凉泼在脸上登时觉得清醒了许多。猛然间我一下怔住了。

共和军让我们助战是真的存了偷学之心吧?现在工部因为有张龙友和薛文亦两人新的战具层出不穷共和军虽然奋起直追却已落后不少。廉百策嗅到丁亨利身上有硝黄之味说明他们也有了火药是不是想学神龙炮?

神龙炮现在在帝国的各次战役中使用极多隐隐已有成为主战武器之势只是文侯对神龙炮管得极为严格曾下令火军团如果不能带走就必须将神龙炮就地炸毁绝对不能丢弃。共和军既然知道了火药的制法一定也想得到神龙炮。只是神龙炮的铸造虽非简单之事但外型一看即知他们有了火药要造出神龙炮就只是时间的问题了似乎不需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难道是想得到飞行机?

的确风军团是亘古未有的新编制以往的战事只是水6交战风军团却将战事带入空中。现在地军团能在与蛇人的战事中占了上风一大半是靠了风火两军团协力而飞行机的建造比神龙炮更难。只是风军团对飞行机的管理之严不下于火军团对神龙炮的管理此次文侯命风军团随水军团出也是为了不落入共和军手里吧。共和军如果真想得到风军团就算拉下面子强夺也未必能夺得到手。只是共和军真的会冒天下之大不韪竟然对风军团下手么?

我越想越是惊心。文侯恐怕也没有这种准备因为他算定共和军现在不至于与帝国决裂。可是方若水听到我们共有三万人时那一瞬的色变仍让我放心不下只怕共和军真的对我们不怀好意……

我又擦了一下脸。冰冷的水洗在脸上如同一把把极小的刀子带着微微的刺痛我心头也有些疼痛。帝国和共和军肯定不会合作无间迟早会反目我也早有预料但蛇人还没有消灭他们真会这么做?可是如果我们来的人少一些说不定他们已经做了吧。我越想越觉得这是有可能的事也对文侯佩服之至。文侯多半已算定了共和军有这种心思所以故意加派力量共派出了三万人又分为水6两路出共和军的胃口将计就计趁势拿下南安城吧。如果我想的没错共和军现在弄巧成拙白白将南安城送给帝国了。

我不禁微微笑了起来。何从景的确是个深谋远虑之人丁亨利也心思缜密但如果他们要和文侯斗智谋只怕还逊了一筹。怪不得文侯不让我们全力进攻却又派出这么大一支力量现在共和军作法自毙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想通了这点我也轻松了不少。共和军与帝国的联军现在已过六万是南安城蛇人的三倍以上南安城的城墙又不如何高峻反攻虽不能说易如反掌也不会太困难看来这次的功劳确实有些唾手可得的意思我现在就是尽量让地军团的弟兄不要损折就行了。

正洗着脸身后忽然有人道:“禀楚将军邓都督已到派人求见楚将军。”

我放下毛巾道:“邓都督到了?快让使者过来。”按日程水军团也该今日到了我本以为他们最早也要到晚间才能到没想到一大早就来了。现在帝的力量更是壮大更加不必畏惧了。

水军团的使者被带了过来他向我行了一礼道:“楚都督我家邓都督有书报上楚都督请楚都督过目。”

我接过他递过来的帛书撕开火漆看了看正是邓沧澜的手迹。邓沧澜平时喜读书书法也圆润大度颇有可观比我写的字好多了信上说的也就是他们已驻到南安城东门外可按预定期限动攻击现在让我前去议事。我看了一遍道:“辛苦了先去吃饭吧我马上过去。”

现在水6两军已至进攻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不知道丁亨利在想什么但帝这一举措一定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所以要马上与何从景取得联系让他到阵前定夺吧。我不禁有些想笑但又有些悲哀。我实在不愿与共和军同室操戈只望他们能看清双方实力不至于妄动。只是我这样想何从景会不会这样我就不知道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俗话说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当共同的外敌还强大时共和军与帝可以团结一致。这是一种微妙的平衡一旦平衡打破生什么变化就非我所能预料。不过去和邓沧澜议事时我得把这个担心与他说一说。

那信使道:“不必了邓都督已备好酒席楚都督请即刻随我前去吧。”

我皱了皱眉道:“这么急么?”邓沧澜人很沉稳并不急躁这么急叫我难道生了什么事?我看了看这信使心中一动压低声音道:“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我本以为会有什么隐情那信使却笑了笑道:“没有啊。其实邵都督的意思。他昨晚捕了些海味说是十分难得要让你尝尝。他说那些海味很新鲜要是搁久了就不好吃了。”

我没想到居然是这种理由也不由失笑。邵风观东山再起文侯对他也颇为重用但他总是心存芥蒂平时常常放浪不羁。不过他确实带兵有方风军团人数虽少但每次出击必定战果辉煌所以旁人也无法指责他。地军团与风军团合作最多我与他在一块儿吃吃喝喝的次数也不少了每到一处他就想办法弄点当地特产的美食尝尝。此番随水军团出海在他还是第一次恐怕弄到些新鲜的海味急着找我对酌。

我道:“好吧那马上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