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白瑰在一旁不言语,只是多看了陈昭眉两眼。

不久,院长便叫来了白瑰父子到办公室,金瓶也来了。金瓶到了办公室,痛痛快快地给白瑰父子道了歉,称以后再也不会胡说八道了。

季夫人仍以为是自己的身份让金瓶忌惮,他便傲然说:“男子最忌口舌是非。但你还年轻,肯改正,还是有所作为的。”

金瓶心里犯嘀咕:装模作样!我这样说你儿子,你怕不是恨死我了,才找那个贱奴来揍我!不然,光天化日之下,区区一个奴才怎么敢闯入宿舍打我?这个白家主父委实恶心人,背后叫人揍我,现在又在院长面前装贤良淑德,真恶心!怕不是守寡守久了,心理变态!

不过,再怎么样嘀咕,金瓶也不敢在季夫人面前造次。

季夫人到底是白家主父,又是季家公子,门第的确高于金家。金瓶在学院里闹闹白瑰还能说是小孩儿之间的事儿,但他也不会莽撞到在院长面前冲撞季夫人。

金瓶只好跟季夫人说:“我没说是非,我只是闹着玩儿的胡说罢了。男子清誉极为重要,我再怎么胡闹,也不会拿这样的事情来污蔑白公子啊。这都是误会!但我确实有错,我给您道歉,也给白公子道歉。”

季夫人便觉得金瓶的道歉态度不够诚恳,略带不满地说:“你既然知道男子清誉重要,就不该开这样的玩笑。”

金瓶讪讪不说话。

院长只想和稀泥,便插话说:“当然!金守贞,你确实是失言了。一次处分自然是免不了的。”

金瓶听到要被处分,怕被家里人知道,才有些慎重起来,连忙跟季夫人道歉:“我真的是无心的,我错了。希望您能原谅我。”

季夫人答:“我当然可以原谅你。但是学院有学院的规矩,这一点,我可说不上话。”

院长便明白,季夫人是希望金瓶挨处分的。他便给了金瓶一个处分。

处分到了金瓶头上,金瓶的家人也知道了。他们问清楚金瓶发生什么事,只听说是几句口舌惹出来的。他们便训了金瓶几句:男人之家干嘛说是非?叫你去学男德,你还学出是非来了!

但到底不是什么大事,家长们说孩子两句也就完了,第二天就叫家仆拎两箱礼物到院长家里。院长收下后,答应过一阵子就给金瓶撤销处分。

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季夫人并没有在男德学院久留。在得知金瓶被处分之后,他就立即动身回白家去。这偌大的家业还等着他操持呢。

待季夫人走了,陈昭眉立即扯下身上那套令人行动不便的长袍,重新穿回轻便的T恤牛仔裤。

白瑰并没有管他的着装。陈昭眉看天气热了,更索性换上短袖,白色的衬衫挂在身上,一双雪白的手臂从短短的袖子露出,在阳光下生着人类健康皮肤特有的光泽,煞是好看。他伸一条臂膀,往上抬起,搭在阳台的铝白色门框上,肌肉线条好像是用一笔画成般的流畅,其中明暗阴影,又比画还好看。

在热辣阳光里穿短袖白衬衫的他,使人想到三个形容词:健康的,少年的,漂亮的。

而他看着日光的白瑰,也想到三个词:穿长袍,神经病,热死人!

白瑰看起来却一点儿也不热,连汗也没有流一滴,怡然自得。

陈昭眉好奇地盯着他,半晌问:“你完全没有汗腺,是吗?”

白瑰似乎不觉得这个男仆说话冒犯人,很耐心地解释道,他继承了冬城白家代代相传的冰系体质。所以,他皮肤雪白得没有血色,体温也比一般人低。

“真的吗?”陈昭眉眨着眼睛问,“所以,就算三十多度的天,你的皮肤也是冷冰冰的吗?”

白瑰点头。

“这么神奇。”陈昭眉问,“我可以摸摸你的手吗?”

白瑰不置可否,陈昭眉就当可以了。只见白瑰的双手十分规矩地掩在宽大的长袖子里,陈昭眉把自己的手伸进去一抓,便抓到清瘦修长的指尖,触碰之下,发现白闺秀的十指如同美玉一样:光滑又冰凉,温润却坚硬。

白瑰本人也给陈昭眉相似的感觉。

他就像是白玉雕的神像,美丽而无情,却又带着一种给人希望的宽容。陈昭眉好几次擦边的撩逗,故意而为之的冒犯,都被白瑰看在眼里,但并不给予任何反应。他对陈昭眉的“勾引”既不拒绝,也不迎合,就像是看着一只撒娇的猫,任它柔软的毛发蹭自己的裤管子。他不会粗鲁地将猫儿踢走,但也不会温柔地将他抱起。

陈昭眉仍拉着白瑰的手,白瑰的手干燥冰凉,在夏天里使人爱不释手。陈昭眉一边跟荡秋千似的晃着白瑰的手,一边拖着懒洋洋的声音问:“不热吗?要不要把衣服脱了凉快凉快?”

白瑰任他拖着自己的手,温和地垂下眸子。

陈昭眉脸上同步地露出惹人怜爱的、仿佛猫儿求蹭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