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冬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卧室床上。

周遭漆黑一片,凉爽的风透过大敞的窗户吹进来,窗帘随风肆意摆动。

他盯着天花板愣了会,想起什么,迅速坐起身,摁亮了头顶的白炽灯。

深夜的村子尤为静谧,听不见半点声音。

魏冬揉揉眉心,只觉得脑袋混沌一片。一切都太过蹊跷诡异,他苦思冥想,也想不起后来发生了什么,他又是怎么回到家的。

记忆像断了层,上一秒他明明还在后山,下一秒却莫名出现在床上。

魏冬伸手去拿手机,这才察觉手心隐隐作痛,抬起来一看,掌心竟泛着红,像是被什么打过一般。

隐隐约约的,他想起有什么强行摊开自己掌心,伸手重重打了他一下,手瞬间被打红了。

还有道低沉悦耳的声音问:“怎么这么不乖?”

那话犹在耳边回响,魏冬肉麻得抖了抖,浑身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他都多大了,竟还被人以惩罚小朋友的方式打手心,实在太过分了,没这么欺负人的。

魏冬感觉尊严受到挑衅,男子汉大丈夫,打就痛痛快快打一场,这样算什么?

他正想着,忽然见窗外亮起火光,那光忽明忽暗,于寂静漆黑的夜里,透着几分森冷诡异。

魏冬站起身,走到窗前往外看。

他房间窗户正对着条小路,此时路上悄无声息走着一大群人,赫然是送葬的队伍。

走在前方的人高举白幡,幡布随风摆动,其后的人捧着遗像,几人抬着漆黑的棺材,几人沿途高高抛洒着纸钱。

亲人披麻戴孝,一张张麻木的脸在泛黄火光映照下,透着几分阴森。

整个送葬队伍压抑又沉默,连低声的啜泣,都被压抑到极致。

魏冬看了眼,正准备收回视线,一张黄色的纸钱忽然被风吹到窗沿上。

他指尖碰到那纸钱,还没反应过来,下方手捧遗像的中年男人忽然抬起头,浑浊的眼定定看着他。

魏冬吓了跳,对那男人歉意笑了下,准备拉上窗帘。

深夜出殡说明死者还很年轻,白发人送黑发人,无需铺张操办,趁着夜深人静之时,悄悄抬去葬了便是。

拉窗帘时,魏冬眼角余光不经意瞥了眼,发现火光下,那遗像上的人竟极其眼熟。

但距离太远,他看得并不十分清楚。

他表情惊讶,几乎难以掩饰,顿了片刻,以最快的速度冲下楼,绕去男人身旁仔细看了眼。

男人神情麻木,头发白了大半,只顾往前走,并未多注意魏冬。

魏冬近距离看到遗像上那张熟悉的面孔,整个人却瞬间懵住了,忘了该怎么思考。

遗像上的人一头短发,脸微胖,笑容灿烂,赫然正是林艾。

但今天下午,他明明刚在后山见过林艾,还和她说了那么多话,对方怎么会死了?

他在后山见到的难不成是个死人?

魏冬越想越觉得荒谬,满脑子的唯物主义科学观都在摇摇欲坠。

他最后连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都不记得了。

魏奶奶站在院子里,手拿着蒲扇,见到魏冬问:“你不睡觉跑哪去了?没事吧?怎么这么魂不守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