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 64 章

大名府的大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明明就在一个衙门里坐着,平日里张胜安与胡幸天却鲜少碰面,更别说嘘寒问暖谈天说地,今日胡幸天却同他寒暄了许久。

提及那日剿匪之事时全没了那日的不忿,反倒是多有褒奖,似乎这次剿匪是他们二人通力合作之功,这般绕到最后才问:“不知那些匪徒如今在何处?”

剿匪那日,他带的人没有张胜安多,“匪徒”基本都被张胜安带走了。

这之后张胜安便失踪了一日,胡幸天只知道他出了城,却不知道他具体去了哪里。

他遣人去要俘虏,张胜安手底下的也不放人,他只好等张胜安回来,亲自提这事。

这些水匪,按律应当是提刑司来审,河北东路提刑司正是他胡幸天,他来审是理所当然,然而如今张胜安却扣着不放人。

这些水匪原本都该在那日就死了,如今是麻烦了不少,从张胜安带人抢功开始,事情就有些不可控,胡幸天总觉得有什么是他疏漏的。

张胜安看胡幸天便如看秋后蚂蚱,从前万般不顺眼,如今只剩下高高在上的怜悯。

胡幸天怕是至今都不知道他劫的人是谁。

他也乐得与他周旋:“那些水匪胆大包天,黄河上劫船,钦差既是大理寺少卿,不如就由他来审理。”

胡幸天想也不想直接否决:“钦差此行身负皇命,沿河巡堤,并非剿匪查案。此事既生在大名府便是本府之责,不可劳烦钦差。况且,治下出了这样的乱子,本是你我之过,更应当将功折罪才是。”

他是在暗示张胜安,水匪虽然被平,但钦差毕竟是在大名府境内被劫,他们逃不脱干系,案子还是自己来审的好。

张胜安不上他的当,大名府牢房是胡幸天的地盘,人进去了,是生是死,是病死还是畏罪自杀,都是他说了算。

因而不论胡幸天说什么,他就是不肯松口。

“匪徒穷凶极恶,还是在军中看管的好。”

“没有这样的旧例。”胡幸天一脸肃容,“三衙奉命镇守北京,焉有看管匪徒的道理,此乃大不敬。”

他一定打帽子扣下来,张胜安却浑不在意,意味深长道:“特事特办,安知他们没有同伙?若是劫狱恐怕难以应付,还是在军中的好。”

水匪都是□□无故冒出来的,哪来的同伙?

胡幸天疑心他是知道了什么,思来想去也只有一处疏漏,他压下那一份焦躁,旁敲侧击:“听闻张通判去了故城?”

张胜安没有否认,不光没有否认,还十分详实地解释:“并非故城,乃是李家村。”

“可是有何要事?”

“受钦差之托去接一人。”

胡幸天扯出一抹笑:“通判与钦差私交甚笃?”

张胜安摆摆手:“府君日理万机,钦差这才寻了我。”

胡幸天还有什么不明白,剿匪之事多半也是闫法楼去找的他。

“那不知,钦差要你接的是何人?”

“一位贵人。”

胡幸天心头猛地跳了跳。

胡幸天是大名府的知府,又在此地经营多年,原本他若是不配合,闫法楼想做什么都不容易。他按照殿下的吩咐,另辟蹊径找了张胜安,许多问题便迎刃而解。

首当其冲的便是几位钦差——说他们是钦差其实也不合适,钦差是闫法楼,其余人是跟着他来的,官职都不算高,都是隶属工部的河工。

被劫的几人中,唯有剪秋没有受伤,想想也是,胡九劫了人是要献给胡幸天的,赵琛虽跑了,余下的这个婢女也有几分姿色,自然同那些男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