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晴春忽然退了一步,让他的手抓了个空,害怕地说:“哥,你别打我,别打晴天。”

方晴石心口堵得透不过气来,死死盯着一双弟妹,脸色青里透白,五官扭曲得有些恐怖。旁边的男人立刻挡在他面前,厉声说:“你还敢打人?”

方晴天在后面又哭又喊:“我要找我哥,姐,你带我找我海哥,我要跟我海哥住省城的学校,我不要回村子里!”

很快有人把手机借给了方晴春,她怯怯地打了电话,说了他们进省城买书,买完了在店里吃冰,大哥突然过来打了他们的事。电话里传出来一道冷硬的声音:“我知道了,把电话给大哥!”

妹妹乖乖地转了电话,低声说:“大哥,二哥要跟你说。”

方晴石也有些紧张。

二弟方晴海是这个家唯一的高中生,成绩好,凭自己的本事考进了省城的高中,又马上要考大学了,在家里很有些权威。方晴石从小让着他让惯了,心里不知怎地有些怕他,接了电话便说:“二弟,这事不怪我生气……”

方晴海根本不听他说话,冷沉地说:“大哥你带他们到省城干什么,我不是说了最多就去一趟县城?他们要学习,有我过去留下的卷子,用得着买新的吗?你没事也没老往外跑,爹娘都在外地,家里地下的活都指着你,你不带他们出来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了!”

方晴石喏喏地说:“他们非要……”

“非要你也不该听!行了,我知道你管不住他们,你这就带他们回家去,晚上我回家一趟!”

他被数落得头也不敢抬,讷讷地把手机还给人家,对两个弟妹说:“你们二哥让我先带你们回家,他说等他回去再说。”

方晴天眼睛猛地瞪大了,哭也不敢哭,磨磨蹭蹭地下了椅子。方晴石拿起那盒攥得变形的鸭子,可惜地看了眼刨冰,低着头带两个弟妹出了门。

还有几个看热闹的人在后面跟着,指指点点地议论着这家人。方晴天抽抽噎噎地在后面喊着:“你跟那个摆小摊儿的老实待着不行吗?我们又不是不回去,非得出来闹得这么丢人!你这辈子也就摆个摊儿、种个地了,你不嫌寒碜,我们还要脸呢!”

方晴石没理他,默默地往前走,心里又酸又胀,自卑得抬不起头来,头也越走越低。

直到天色擦黑,三人才回到连念初摆摊的那条街上。满街通明的灯火里映照出一个十分特别的立式透明烤炉,炉子里挂着一层层焦黄的排骨,水蒸汽罩在玻璃外,架子上一滴滴往下滴着油,触到底下的炉膛就发出“哧”地一声轻响。

他好像隔着这么远就闻到了排骨香味,感觉到了那种热乎乎暖人心脾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