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道长握着手上的星标图,神识探入读出了上面的位置,莫名觉得有点熟悉,仔细搜索了一下回忆才想起来——那不就是晏兄出身的宗正小世界吗?当年他们在那儿养过伤,还救了一位客户才离开的,想不到那边出身的客户还挺多,难道是他们离开之后有哪个门派过去开发了?他稍微犹豫了一下,身边的晏寒江就覆上了他的手,真元流入星标,确定了要去的世界。

传送阵光冲天而起,清景和沈屏山同时感叹了一声年轻人真是性急,便也各将分神抽离了npc之身。

邵道长反应慢了一拍,传送到茫茫太空时才想起来问:“不回上清小世界吗?那边的灵气浓郁,咱还能弄个温泉泡,省得拿浴缸泡时还得费一道手放热水。”再说为了见个米分丝就跑去毫无灵气的小千世界,凭仙法暗中偷窥对方什么的,也实在太不矜持了吧。

晏寒江收起星标玉简,按着他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胸前,毫无浪漫气息地答道:“我想起来在那边还有套房子,七十年产权的,现在已经过期二十年了,得回去看看。”

过期二十年,那条马路可能都推平了吧?邵宗严也跟着深思起来,俩人在传送阵光里对坐下来,把法宝囊中压箱底的东西都倒出来找了一遍,终于找到了晏寒江当年的身份证、户口本和房产证,由他本人揣起来,准备回去之后办手续。

传送阵光很快落回了他之前生活的城市,八、九十年过去,城市规划变动了许多次,就连当初传送阵入口旁边的地铁站都不知改建到了哪边。两人只好驾云而起,顺着飞惯的空中路线低飞一阵,才终于找到了当初生活过的小区。

——那里整个小区都被推平,改建成了豪华的大医院,他们当初居住、生活、买菜的地方都已经面目全非了。而攥在手里的户口本和房产证,也因为房子都拆了而变成了两沓废纸,想要再假装自己的孙子办个产权转移都没机会了。

时移世易,沧海桑田,莫过于此。晏寒江随手攥碎了证件,沉稳地叹了一声:“早知道把这边的房子卖了……算了,卖了也没用,换个世界钱就不能用了,看来只好去钱行划点钱再租房了。”

宗正小世界毕竟是晏寒江住过上千年的地方,也是邵宗严离家之后第一个落脚地,还是很有感情的,特别是城郊那座公园,当初随便转一圈就能混一天吃喝。邵道长握着过期不知多少年的银行卡,竟找不到自助取款机可插,犹豫一会儿还是摸出当初为他赚过不少生活费的名片,拦住了一名刚从车里下来的男人。

“这位先生,贫道观你准头丰满、秀眼藏神,可要算一算前程?”

“不算不算,我还得去探望病人,没时间……”男人下意识往旁边避了一步,脚步匆匆地走向昔日小区改造成的医院,一抬眼看见穿着道袍眉眼含笑的邵道长,就像中了毒一样无法自控地接过了名片。

可邵大师不是来发小广告的,见那人接过名片居然不算命就想走,便跟晏寒江打了声招呼,跟着人往里走,鼓动三寸不烂之舌,说什么也要做成这笔买卖。他这些年虽然还是没怎么研究算命业务,可人家都说出来自己是来看病人的了,还不好忽悠?要是能卖他几张符,跟晏兄的房租就有着落了!

邵道长满面含笑,热情饱满地忽悠着,把这个曾经是晏寒江千挑百选小区的风水批评得毫无可取之处,以这块地方阴气太重,住院部又有太多死后不知自己已死的野鬼驻留尘世,不利病人康复的理由劝他买几张禳野鬼入宅符。看那人已经有了几分掏钱的倾向,又还有点犹豫,便朝着住院部楼上随意一指,神色高深莫测地说:“你看那间窗户后有异色光影流过——”

本来是忽悠人来的,他竟真的看到窗户后面有一道淡淡光华闪动,与夕阳在窗户上反照的光芒交融,却又如此鲜明的不同——那是客户端的光芒!邵道长习惯性地疾退一步抓住了背后不远处那只冰冷光滑的手,瞬间施法改变周围空气密度和折射率形成隐身效果,带着晏寒江踏云乘风,飞向高楼上闪动着光芒的病房。

“你这是职业病,客户还没投诉呢。”晏寒江踏前一步把他揽进怀里,心情微妙的有点不好,在走到窗边时又露出一丝笑容:“不起这客户住的是高级病房,咱们跟着住住就不用自己租房了。”

他一抬手,窗子就向外敞开,金红色的夕阳从窗外投到病房当中的大床上,露出客户半张惨白清秀的脸庞。下半张脸上盖着吸氧面罩看着有点变形,身子藏在被子底下,不过身上的客户端光芒却是十分清楚。他身上粘满了电极,线连到床头的监控仪上,仪器平静地闪着,血压却才只有90/60,气血缓缓地、平稳地从75降到了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