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嫔咬了咬牙,也不管自己一向是贵妃的马前卒了,冷冷吩咐道:“叫我爹把京里最有名的大师请回来,咱们安乐宫也不是照顾不得皇上!”

满宫上下又从找勾引了皇上的小贱人变成找大师。京里的大师都不够分了,许多出了嫔妃的家族都要去京外找人。

如王淑妃那样家里有亲人在南方为官的,就千里疾驰,给她请了一位在南方六省都赫赫有名,号称真仙下凡的的万仙阁徐真人——的弟子凌霄道长回来;而似方贵人那样的小家碧玉,家里也明查暗访了许多道观寺庙,最后从三百里外的平乐观请回来一位善断姻缘的清微道长。

于嫔家里倒是赶得巧,恰好有一位女冠乐真人随师兄上京游历,她家人访得这位真人有吞剑吐火的道行,乃兄卜真人又擅长打卦问卜,就不管三七二十一都拉了回去,给女儿送进宫中帮忙争宠。

各宫都做了不少日子法事驱邪,还叫内侍又带着人强闯了几趟临清宫,各位大仙你方唱罢我登场,把鬼气源头临清宫也净化了好几遍。

自己住得安心了,就该抢皇上了。

到了该给皇后请安的日子,整个凤仪宫里座无虚席,低位嫔妃就是只能站着也要挤进殿里,都眼巴巴看着皇后,美目流盼,比当年看皇上看得还认真。

傅皇后掐指一算,从太后丧事办好到现在也有不少日子,她连“移山填海造城与依山水规划城市的优劣比较”都背完了,这群宫妃怕是也忍到尽头,该找她讨皇上来了。

徐贵妃还忙着封宫生孩子,没怀上之前肯定是不会来的,王淑妃便成了这宫里位份最高的妃子,一撑腰站了起来,含情脉脉地看着皇后,哀哀一声:“臣妾心里好苦啊,请娘娘为臣妾做主!”

有她这一声做引子,底下的妃嫔更委屈了起来。众人比哭太后时哭得还卖力,苦求皇后替她们把皇上从长春宫请出来,大家要上就要雨露均沾。

皇后无奈道:“皇上昏迷着,人也认不出来,这都是太医脉案上写的,就是给你们各宫轮换着侍疾又有什么用呢?”

于嫔冷笑一声,从椅子上缓缓站起来,缓缓道来:“臣妾宫中的内侍曾听到过徐贵妃的宫里人说,徐贵妃正用药膳调理备孕……皇上若真昏着,她备哪门子的孕?太医是白天诊的脉相,白天皇上昏睡也不代表晚上仍然昏着,说不定徐贵妃夜夜扰得皇上不得安眠,太医去看诊时,皇上才老不见好呢!”

她说到夜夜不眠,底下的宫妃忽然都不哭不说话了。连她自己都想起来,半夜起白天睡什么的未必是徐贵妃,而是缠着皇上的那个女鬼畏惧天光。

可是不要紧,她宫里请了两位仙师来呢,还是一男一女,就不信降不伏那位女鬼!

傅皇后在上面看得差点没笑出来。想想当年自己也是这群人里的一员,为了皇上一夕宠爱就能撕下脸皮跟这个争跟那个争,还气得自己身子都不好了,也是又好笑又羞愧。只不知道这群女子中又有多少能醒悟的?

她摇了摇头,吩咐已投诚她的司礼掌印太监周临:“你去徐贵妃宫里看看,把她叫过来一起商议此事吧。”

周临依言去了,委婉地说了一下全体宫妃都在皇后宫里哭求,要请她让出皇上,雨露共沾的事。徐贵妃当场就恼了:“皇上是我用六宫凤印和掌管宫务之权换来的!那群小贱人一分好处不出,哭一哭就想白哭个皇帝回去吗?门儿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