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澹酒煮茶 一个米饼 2814 字 2022-09-14

三宝偷笑几声,把头扭了回去,心道:果然还是欺负大少爷来得逍遥自在。

付尚毅前些年待付景轩不好,自付景轩代替双儿嫁来方家以后,却让付老爷察觉到自己往年的对待子女的关照确实有些偏颇。他关注付景业是因付景业是付家长子,日后要接管付家生意,他关照付双儿,是因他有那么多儿子,好不容易来了个女儿又是个幺女,自然更多的在意些。家中其实还有两子,都是柳如烟所出,即便是他不关照,也还有柳氏关照,唯独一个付景轩,先是没了娘亲,再又跑了妹妹,如今还为了家中颜面远嫁方家,着实让他开始反思起了自己的问题。

父子二人对座厅前,依旧无话可说。

虽然付尚毅尽可能地想说点什么,却早已经过了跟付景轩交谈的年纪,总不能让他跟付景轩聊些花鸟市里的花鸟鱼虫吧?想到这里,付老爷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算了!一个不学无术的次子,也没什么可说。

王秀禾瞧着付尚毅那副大起大落的表情就能猜到他心中所想,一边掩面喝茶,一边跟柳如烟闲话家常,她似乎对付家的层层关系了如指掌,对于拉拢付景轩的成果也势在必得。

这时,一阵“咯吱咯吱”的轮椅声响了起来,翠儿先行进门,后面跟着哑叔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方泽生。

付尚毅见人急忙站了起来,他许久没见方泽生,连忙上前几步,唤了声“世侄。”这声中惋惜不像作假,毕竟他曾经见过方少爷一双好腿风华正茂的时候,如今落得如此凄惨,难免为之动容。

方泽生淡淡点了点头,叫了声:“付伯伯。”

付景轩靠在椅子上没动,只是抬眼瞧了瞧方泽生,目光说不上亲近,也说不上冷淡,似是为他发愁,又怨他不知好歹。

王秀禾作壁上观,见了满眼的荒唐人情,不禁摇头笑笑,和善地问方泽生,“我让厨房准备了午饭,待会一起吃些罢?”

方泽生应了声“好”,看向付尚毅,“付伯伯,不去看一看家父吗?”

“这......”付尚毅道:“可以去拜一拜?”

方泽生没出声,看着王秀禾,王秀禾忙放下茶碗,笑道:“自然可以。”

方家的祠堂设在方宅内院的最深处,王秀禾唤翠儿拿来祠堂的钥匙,带着付尚毅等人一路往祠堂走去。一路上,王秀禾与付尚毅走在前面,柳二娘拽着付景业伴随左右,方泽生由哑叔推着落在中间,付景轩带着三宝走在最后,目光落在了哑叔越发佝偻的背脊上面。

他已经小有三日没见过方泽生了,两人虽然同住一个院里,自王秀禾盯紧以后,便心照不宣地做起了自己该做的事情。

今日一见,总觉得哪里不对,尤其哑叔半晌没有抬头,扶着轮椅的一双枯手也颤颤发抖。付景轩皱了皱眉,快步经过轮椅瞥了方泽生一眼,只见方泽生看着前方晃晃出神,红润的嘴角也泛起了微微的白霜。

奇怪,刚刚在厅内面色还算正常,怎么一转眼就满脸病容了?

方泽生似是注意到了付景轩的眼神,黑洞洞的眼睛缓缓地动了动,便染上一抹亮色恢复了以往的神采。

付景轩这才松了一口气,快步跟上了王秀禾等人,一并进了祠堂。

第21章

方家实乃大户,祠堂香火本该长续不衰,日日有人打扫,如今乌门落锁,满园愧色,唯有方昌儒生前种下的那几颗竹子坚韧挺拔,随着许久不闻的脚步人声“沙沙”作响。

祠堂院内无人打理,肃穆的厅堂里面更是尘埃满积,方家祖辈百年前传续下来的匾额披挂着满身灰土,盖住了四个烫金大字,“德厚流光”。方家虽做茶商,祖祖辈辈却先茶后商,品格高洁。付尚毅草农出身,属实没有太多高尚的德行可言,他少年时跟着程老先生走马入市,最是心向方昌儒那样博学沉稳的研茶大家,每每厚着脸皮像昌儒兄请教问题,都能受益匪浅。

“唉。”付尚毅叹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飞角香案上的玉鼎香炉,这香炉许久没人关照,三支没烧完的断香插在香灰里面,似是诉说方家的百年流光,就此断在了这里。

王秀禾拿出一块手帕掩面落泪,柳如烟搀扶着她低声安抚,让她放开心胸。付景业少见柳如烟对旁人如此用心,还当他娘真的与王秀禾姐妹情深,刚想向前帮着安慰几句,就见柳二娘轻轻拍着王秀禾的手背,趁她埋首悲伤之际,闪过一脸嫌弃。

果然,什么秀娘秀娘,不过随口叫叫罢了。

哑叔越过众人,把方泽生推到香案前,见香案上摆着的几把沉香无法点燃,比划着前去找香,方泽生点了点头,看着方家列祖列宗的牌位立在眼前,久久没有言语。

浮土满堂,无处可坐,几人只能站在厅里静静等着拜祭。

突然,“咣当”一声闷响!

方泽生的轮椅不知怎地向后滚了几圈,撞在一根顶梁的立柱上,原本坐在轮椅上的那人也从上面滚了下来,抱着一块灰沉沉的牌位倒在了地上。

“世侄 !”

“泽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