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于是知道自己忘了本分了,潜意识里还当面前的这个少年是十年前那个软软糯糯的小团子,却忘了他是冀北王的儿子,骨子里流的是他的血液。

她低下头,“是,婢子知道了,婢子告退。”

阿真走后,他才得空细细回想昨晚的一切。他现在已经相信那是梦了,唯一疑惑的是,太子殿下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么一番话?他的用意在哪里?

季淮墨一直相信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是难道自己真的是这么想的吗?渴望脱离父亲的掌控,自立门户,做出一番事业。

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如果在冀北,季淮墨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生出的。莫非真的是洛都的繁华,让自己迷了心?

不,他一再地告诫自己,我只是为了太子殿下。

可是……季淮墨为难了,他知道他现在的力量实在太小,帮不上什么忙。太子殿下的处境艰难,恐怕等不了自己几年。那么,有什么办法能够既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又能够建功立业,让别人提起自己,不再是说“那是季延的儿子”呢?

“置之死地而后生”,他想到了这句话。

这时候的季淮墨还是那个无知无畏的少年,认准了什么就拼命往前闯,从不管会不会撞得头破血流。但是,很久以后,当他回想起那个傻瓜似的自己,他会感激这段快意恩仇,意气风发的年岁,让他能迅速成长为足以与那人比肩的人物。

小王爷昏迷两日终于清醒的事,如同飓风一般迅速席卷整个冀北王府,有人欢呼雀跃,有人忙忙碌碌。就连冀北王季延也放下手头的事,匆匆赶到季淮墨休息的卧室之前,却又情愿站在门外而不踏进一步。

直到大夫都检查完了出来了,他还跟个摆件一样直挺挺地站着一动不动。

“霍老,他怎么样?”

“怎么样?自己不会去看啊?”白胡须老人把头一撇,眼睛上翻,一副很不想理季延的样子。

季延看他的样子也不恼,依旧恭敬地躬着身,等待他的后话。

果然,老人站了一会,没等到他说下一句话,就“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皮实着呢!养一段时日就好了,不过以后阴雨天要注意了,可能会腰背酸痛。唉!年纪轻轻的,落下这个毛病!这是造的什么孽啊!”说完就摇头晃脑地走了。

季延:“……”

这时,门吱呀一声,又开了,出来一个圆头圆脑的小丫头,她俏皮地眨眨眼,“老爷,少爷请您进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