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你们都出去!”
何诗晴将手边的东西一股脑砸出去,歇斯底里地大喊着,“我根本没病!你们别想骗我吃药!”
东西砸落碎裂的动静接连响起,间或伴随着重物的沉闷响声,十分刺耳。
何诗晴的父亲脸色难看,偏偏还要陪着笑脸:
“季四少,她的样子你也看到了。也怪我没有早点发现她的病,在出事之前我已经命人把她关在家里了,谁知道她自己跑出去做了糊涂事!”
季珏冷笑一声。
言下之意,是何诗晴一个人发了疯跑出去,与何家无关了。
何太太没听出里面的门道,被砸东西的动静和季珏这满身寒气的样子吓得心惊胆颤,帮着打边鼓:“是啊……诗晴做那糊涂事也不为别的,只是太喜欢你了。季四少你大人有大量,就放过她这一回吧?”
她慌神地想去扯季珏的手臂求情,想着借年纪和辈分,季珏总要给点面子。
季珏立刻向后退开一大步,即便没被碰到也还是掸了掸衣服,脸上浮现出毫不掩饰的厌恶神情:“原来何诗晴没有分寸、见人就贴的毛病是从这里学的。”
这话蕴藏的含义堪称恶毒。
她好歹也是长辈!
何太太顿时脸色煞白,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何父瞪了何太太一眼,将她往旁边扯开,向季珏保证:“是我管教无方,这样的事以后绝不会再发生了。”
“以后?”
季珏耐心耗尽,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听这些无意义周旋的场面话,“何总要是真的有心,就该拿出点实际行动。”
“依季四少看——”
季珏漠然道:“病人就该送到医院里去。”
何家想拿何诗晴的精神状况做文章,正好季珏也觉得何诗晴是个疯子,关在精神病院里最合适不过。
何父犹豫着没立即回答。
何太太拽了拽他,暗自焦急,目光幽幽地盯着站在季珏身后、一言不发的楚轻韵。
从踏进何家大门起,楚轻韵就跟着季珏亦步亦趋。
分明整件事是何诗晴的错,但何太太却觉得,如果不是楚轻韵落井下石地站出来指认,或许事情还不会这么糟;又或许让季珏和诗晴相处的时间更久一些,说不定季珏会知道诗晴的好。
楚轻韵抬眼就对上何太太怨毒的视线,哪怕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后背发凉。
她忍不住往季珏身边靠了靠。
季珏条件反射地避开了她。
楚轻韵:“……”
应该是时间太短,季珏还有应激反应。
楚轻韵这么安慰自己。
心里却抑制不住地觉得难堪。
何太太轻蔑又不屑的了然目光更让她觉得呼吸困难。
要不是为了向季珏表衷心,她今天才不会跟着来何家。
何家的怨恨固然可怕,但季珏才是真正的大鱼,只要牢牢把握他,就会是最终的赢家。
“季珏——”
楚轻韵试图喊他的名字,适当体贴地表现体贴。
季珏充耳未闻地径直对何父道:“何总难道不想为自己的女儿治病?”
何父见避不开了,只好同意:“当然,我们会为她联系最好的医院,控制她的情况。”
“不用这么麻烦。”
季珏往紧闭着的门看了一眼,眼神有些森冷,“季家有不错的私人医院,我已经为何小姐联系好了,人就在门外,随时可以进来把人带去医院接受全面治疗。”
何父表情陡变。
季珏居然带了医院的人过来,还是带去季家的医院。
这不就是变相要把何诗晴带走看守的意思?
不送进监狱,就换个法子把她关起来?
“季四少,这、这实在是……”
何父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说辞来留住人。
季珏勾起嘴角,眼中却并没有笑意:“何总公司的货迟迟没过审批,说好的开发项目也无故推迟,难道何总就没想过是为什么?”
何父险些下意识地说是季珏做的。
但这些事都发生在绑架之前,更可能是上回在度假山庄,何诗晴得罪喻宁的事。
他本来想押着人上门道歉,谁知道才几天何诗晴又搞出这么大动静。
何诗晴是何父的老来女,何父向来纵容。
加上平时工作忙,何父对何诗晴的管教宽松得几乎等于无,一昧地在衣食住行上满足了就行。
“何总要是做错了选择,可能就是腹背受敌了。”
季珏意味深长地说。
何父明白季珏的意思,若是他不交出何诗晴,那么季珏就会和傅氏一起对付何家。
“……我知道了。”
何父颓然地低下头,“既然季四少准备得这么周全,我也不用担心了。季四少把人带走吧。或许……在医院里,她能好好静心,想清楚一些事。”
季珏露出个短暂而虚假的笑,拨出号码:
“上来吧。”
何父亦示意管家放行。
何太太死命地拉扯着何父:“那可是我们的女儿啊,你怎么能——”
何父已经心力交瘁,忍无可忍地大喊:
“你怎么不去问她为什么能做出这些蠢事!你知道我因为她的愚蠢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吗?!我才要问问你,到底是怎么教女儿的!”
何太太被吼得不敢再开口。
这么大的动静,在屋里的何诗晴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她本来就留意着外面的谈话,听到父母要把她交出去,任凭季珏处置,她几乎要尖叫:“这和去监狱有什么区别!”
她认为自己没有任何问题,所谓的“精神问题”不过是用来开脱的手段罢了。
何诗晴咬着手,焦躁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她想起失去踪迹的范婉姝和卫成滨——如果不是这两个人跑了,她本来是打算让他们打头阵,利用失去女儿的痛苦去报复喻宁。
最好是往喻宁脸上泼硫酸。
一切都计划得那么完美。
偏偏这对奸夫淫|妇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还有楚轻韵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