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第 214 章

等到回来的时候,就见到另外几个方向都没人了,辩论比赛那里却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几圈。

赵山长顿时来了兴致,问沈先生:“那边是怎么回事?”

沈先生道:“不知,不如过去看看。”

陈松意跟在他们身边,一过去就看到了谢长卿那熟悉的身影。

果然只有他在,横渠书院里才会有这么热闹的时候。

“先生!学妹,你们来了!”站在人群边缘看着里面的人一见他们过来就立刻招手。

而其他人见到沈先生跟另外两位眼生的老者,自动让开了一条路。

四人占了一个好位置,开始看里面的辩论。

谢长卿一人对上几人,丝毫不落下风,精妙的见解时常引来阵阵喝彩。

他一人站在场中,周围的人便像是都面目模糊了,让冬日太阳的光芒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与他辩论的几人陈松意都眼熟,既有世家子弟,也有他们沧麓书院的学子,还有来过江南会馆、跟她哥哥成为了好友的林詹跟姜致。

她的兄长也在其中。

包括纪东流在内,其他人都逐渐败下阵来,逐渐的,场上就只剩下四个声音。

原本时间线上的今科状元、探花跟下科状元、榜眼聚集到了一起,你来我往,引经据典,唇枪舌剑,精彩绝伦,有很多典故别说是一些学子,就算是樊教习一时也反应不过来。

但这并不影响周围的人听得如痴如醉,沉浸其中,不时为某一方的观点叫好。

退回到人群当中的纪东流见了陈松意他们过来,摇着头苦笑:“来横渠书院之前我还对自己很有自信呢。”——没想到却连一刻钟都坚持不了。

陈松意安慰道:“纪学兄不要妄自菲薄,你的长处不在辩论上。”

他在治水上的天赋,是所有人都无法替代的。

赵山长则是两眼放光地看着自己的弟子。

他知道自己收了个好弟子,基础扎实,进步神速,但没想到短短时间他能进步至此。

“好,好。”

他听了片刻,摸着自己的胡子,忍不住嘴角上扬,露出了笑容。

就在所有人都不知道这场辩论会持续多久,什么时候才能分出胜负时,胡绩先生从外面回来了。

他跟女儿胡宜今日出门,去看了城外集结了勋贵之力搭建起来的粥棚跟义诊的医棚。

因为衣着过于简朴,胡绩先生还被分了一碗粥。

他也没有推掉这被错认的好意,喝了这碗热腾腾的粥,然后留下了自己捐赠的银钱,这才带着女儿回来。

一路上,他夸赞着风珉,夸赞这些前两日还被关在京兆府的勋贵子弟,回到书院还道:“我看书院的学生也应该去帮忙做一些事,才能见到民生疾苦。”

他说着,见到前方辩论的热闹,于是对女儿说了声“过去看看”,然后父女二人一过来,就见到了站在人群中的陈松意。

“山长!”

“是山长!山长回来了。”

在他们发现陈松意的时候,横渠书院的学子也发现了他,纷纷向着胡绩行礼。

场中原本在辩论的谢长卿也停了下来,这才发现了人群之中陈松意也在。

赵山长见到胡绩先生,更是激动:“胡绩先生!”

他在京城的时候,就一直希望有机会能够拜望胡绩先生,可惜他一直周游在外,直到离京,赵山长都没有机会得见。

今日真是意外之喜。

松意说今日来,果然就会有好事发生!

见因为自己的到来,辩论停下了,胡绩先生于是摆了摆手:“不必管我,你们该做什么继续做什么。”

说完,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日救下他们父女跟车夫的少女身上,见她像是跟师长一起来的,于是走向了赵山长。

赵山长跟樊教习见到胡绩先生主动迎向他们,两人都激动得差点把胡须拔了。

在胡绩先生来到面前之后,两人主动先见了礼。

胡宜站在父亲身边,对陈松意笑了笑,听父亲问道:“这两位是?”

沈先生在中间忝为介绍,说明了赵山长一行的身份,跟这次来书院的来意。

“原来是沧麓书院的两位先生,有理了。”胡绩向两人回了一礼,然后邀请道,“他们年轻人在这里有他们年轻人的辩论,两位先生不如来我那里坐一坐?”

赵山长跟樊教习哪里会有拒绝的道理?很快便应下了,安心地把学生都留在这里继续他们的辩论,只带着陈松意一个,随胡绩先生前往了他的草堂。

书院的先生们在书院中都有自己的居所。

有些独居,有些则带着家人一起。

因为可以任意选择喜欢的地方盖房子,按自己的喜好布置,所以横渠书院的教习们所住的地方建筑风格各异,胡绩先生居住的地方则同他日常的风格一样,十分的简朴。

草堂的屋顶只是用最简单的茅草铺就的,还是在他离开书院去各地周游的时候,书院给他好好地修葺了一番,增加了保温层,再用茅草铺回去,紧紧地扎住,这个冬天在屋内才不会感到寒冷,不会觉得屋顶的茅草随时都要被风卷走。

赵山长跟樊教习坐在这间草堂内,觉得犹如身在圣地。

尤其与这简朴的布置相比,这里堆放的许多古籍,都是外面有钱也买不到的传承。

他们知道胡绩先生很好相处,他的学问有多深,人就有多宽厚,但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就能得到这样的接待。

直到胡绩先生看向他们身后站着的少女,同她说话,让她今日一定要留下来吃一顿饭,尝一尝他女儿的手艺,好向她表示感谢的时候,赵、樊二人才知道这次奇遇从何而来。

“先生的意思是,我们松意救了你?”

尽管松意救人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先前更是两家勋贵跟一位次辅都那样隆重地登门道谢,但赵山长跟樊教习还是不敢相信,同胡绩先生再三确认。

“不错,我跟小女回书院那日马车失控,若不是她,我现在只怕就不能坐在这里同两位说话了,”胡绩说着,又抬手指了指屋里堆放的书,“这些也保不住了。”

赵山长跟樊教习光是听着,都能想到当时的情况有多凶险。

两人动作一致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压压惊。

算算时间,这应该是松意出去的第三日,她回来的时候提了吗?好像没有。

这是每出去一次,都能救下不得了的人啊。

陈松意此刻并不在草堂里。

她跟胡宜在一起。

草堂里的水缸没水了,胡宜要兑现承诺,洗手做羹汤,要先去打水。

陈松意知道胡绩先生请他们回来,免不了要提那天在北郊的事。

留在草堂里,若是两位先生问起细节,自己少不得还要编造一些借口。

不如离开,让他们直接问胡绩先生好了。

胡宜带她去打水的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