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声音确实越来越远了,季衍松懈下来,他冷静了一会儿,对江知颂说:“江知颂,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江知颂问。

“兄弟如手足,”季衍控制自己做出冰冷的表情,“我把你当成了左右手,可以为你两肋插刀,但再多就没了。”

江知颂不接话。

季衍半握住拳,递到江知颂的眼底下,努力说服他:“你自己想一想,你能接受你的左右手和你有亲密行为吗?”

江知颂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上,又抬眼看了看季衍。

江知颂迎面对着庭院里的光,眼神仿佛带上了颜色,季衍静了一瞬,不知想到了什么,立刻改口:“我说的是脚。”

越说越不对头,季衍干脆破罐子破摔:“反正我就是死,也不可能是gay,你死了这条心吧。”

虎口被咬了一个很深的牙印,又疼又痒,江知颂顺着季衍的手腕,往上按住了他的肩,低头凝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没有办法死心。”

“哪怕你现在甩我巴掌,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恶心骂我不要脸,我也还是会继续喜欢你。”

“很多事情都可以及时制止,唯独这件事不行。”

季衍活了二十几年,没招惹过桃花,更没听过情话。

这他妈应该是情话吧?

季衍侧开头,根本不敢看江知颂,也不知道为什么,心慌得要命。

越慌越烦,季衍又踹了一下墙,冷声说:“江知颂你闭嘴,都说了我不是gay。”

可能是季衍话里的烦躁太浓,江知颂按着季衍肩膀的手松了力气,他沉默了几秒,问:“阿衍,你不要躲我,就让我喜欢你可以吗?”

江知颂的声音很低,低到听上去有些卑微,在季衍的记忆里,不管遇到什么棘手的难题,江知颂永远都游刃有余。

明明刚才还那么霸道,现在却变得很可怜。

江知颂抿起唇,低垂着眉眼,眼神满是失落和难过,还夹杂着茫然和难堪。这幅表情季衍最熟悉不过,每次江知颂被责骂或是被否定后,自己去江家找他,他就会这样。

在季衍看来,是极其怀疑自己,丝毫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这么多年,季衍已经形成了下意识的反应,当即就想安慰他。

手都伸出去了,在下一刻又被收了回来。

季衍在心里暗骂了几声,最后还是于心不忍,强撑着冷脸:“那我提前警告你,我可以不躲你,但你最好不要得寸进尺,你要是有自知之明的话,我们还可以当兄弟。”

江知颂“嗯”了一声,遮住眼里的情绪,然后说:“那我们回卧室吧。”

回卧室=睡一张床,在今天这样的情况下,这他妈怎么睡。

季衍半天都不动。

江知颂主动说:“待会儿铺两床被子,一人一半,我不会越界。”

季衍迟疑片刻,跟他回去了。

晚上季衍睡的外侧,以防有突发情况不好逃跑。

江知颂确实说话算话,铺了两床被子,自己贴在床边睡,给他留了一大半位置。

江知颂肩宽腿长,挤在那肯定不舒服,但季衍没说什么,心想,最好把他给挤死。

关灯很久了,卧室里太静,季衍没有睡意,眨着眼睛,在想江知颂。

江知颂好像很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