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第 262 章

反派之妻 枝呦九 3427 字 3个月前

科举取用的人数并没有因为女子可以读书考科举就增加了名额,相反,女帝从去年开始,就有意无意的开始裁撤一些不必要的官职,让众人心生不满和紧迫感。

不说在其他州府,只说在宁州,只要这些女子比他们厉害,那他们就要加倍的努力,去拼搏一方天地。

无形之中,他们当中有些人被刷下去了。

这是断人生路。也有人闹过,但是其他的事情好商量,一旦涉及此事,便必然不会有分毫退让。

刚开始闹也闹过,后来看没用,最后也采用迂回战术,一部分人在朝堂之上闹事,一部分人联合起来,在民间抵制。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没有任何的改善。于是该认命的认命,闹事的也不闹了,改为愤世嫉俗,这个世道才开始安静下来。

如此发展到现在,比如宁州,经过几次的男学女学几次比试,世人也渐渐知晓,人只有聪慧的和不聪慧的,没有男人和女人之分。

聪慧的人一路科举往上,不聪慧的只有另寻他路。

所以如今,大家的戾气也消散了许多,到这一代,男学和女学的学生们在街上遇见了,也会互相打招呼,然后彼此之间进行文章交流,倒是也不避嫌,因为没有这种说法了。

不过,折珍衣小女儿虽然早慧,读书极有天赋,但经过几次比试,也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于是更加刻苦,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失败。

竞争大,到得他们读书的时候,真可谓是头悬梁锥刺股。

小姑娘倒是没有用这种办法,她我觉得死读书是不对的,最终是要做官,应该向她的母亲一般,踏踏实实的去了解百姓们需要什么,而不是知晓圣贤书的道理。

看圣贤书是为了明白先人是怎么想的,而不是一定要用它来约束规范自己。她更喜欢在学堂里面随便抄一篇文章,然后跟同窗们一起去反驳它,又或者是去找支持它的学问。

她明日想在学堂之上说的,就是这篇聊斋婴宁。

她晚上躺在床上想,婴宁婴宁,或许应该有两种意思。一种是婴儿安宁,一种是婴儿嘤咛。

她想着自己明日该说的话,一点点地开始打腹稿,这般沉沉的睡过去,第二日果然在学堂上面大放异彩,还把这个议题说到了对面的男学去。

于是众人又掀起了一场你骂我我骂你,你不服气我我也不服气你的学问之说。

折珍衣手上两头抓绣坊和慈幼院,还要打理外面的诸多铺子,年头到年尾还真是没有多少时间陪着孩子。

好在孩子们比她还要忙。每日交流的时间都在吃饭。如此这般,家里就再也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了。

这日,她见女儿一脸不高兴,坐在她旁边的儿子也低着头,一脸心虚。

她笑着问:“你们两个怎么了?这回真吵架了?”

小女儿说,“我原本以为阿兄也是真心疼爱于我的,谁知道却是表面功夫。”

小儿子叹气,“只是学问讨论之时,说出了她不喜欢听的话。”

小女儿横眉冷对,“你枉费阿娘教导,不配做阿娘的儿子。”

然后就告状,“阿娘您知晓吗?我们今日跟男学最初说的婴宁,后来说的是溺死女婴之事,前头还好,后面竟然有人提出,穷苦人家养不了那么多孩子,溺死女婴也是一种智慧。”

“女儿听见这话,自然是要反驳的,结果这次他们男学的人一点也不退让,只说,难道溺死的是男婴才算好吗?女儿自然生气,这根本不是一回事情,可是他们胡搅蛮缠,根本就是被人戳中了喉咙管子。”

“这倒是也算了,阿兄竟然也在其列,我且问问阿兄,你如此赞同穷苦之家溺死女婴,那假如咱们家贫困,你就要溺死我吗?”

小儿子就叹气,“只是你持一方态度,我持一方态度罢了,并不能说谁对谁错——”

小女儿勃然大怒,“这本来就是不对的!”

小儿子安慰,“是,这件事情是不对,但你们之中有些人提出来的点也站不住跟脚。”

他看向折珍衣说,“阿娘,她们其中还有人提出,应该要溺死的是男婴,因为如果之前几十年溺死的女婴多,那如今男人多女人少,将来婚配也会有问题,而只要家中多杀一点男婴,男女均衡,才是中庸之道。”

折珍衣:“……”

这些孩子如今越发厉害了,中庸之道都出来了。

她也没有插手孩子们的争吵,这种事情只有让他们一点一点的吵出来才行,她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去教,肯定是教不会的。

不过,小女儿看起来十分愤怒,蹭的一声站起来,冷笑三声,而后道:“果然圣贤有先见之明,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今日我算是见识到了。”

她口不择言,诅咒自己,“阿兄今日有如此想法,若是有朝一日我们落魄了,我若是被逼着嫁了人,对方也逼着我溺死自己的女儿,且看阿兄如何哭泣!不痛在自己,便说些虚无缥缈之语,为了反驳而反驳,已然不是君子,阿兄羞愧吧!”

一张嘴巴把话说得死死的,折珍衣目瞪口呆,而后又觉得好笑,只瞧见小儿子脸色苍白,叹气又叹气,“我还是要男学里面读书的,总要附和几句吧?做什么要如此生气,诅咒自己,你明知道我不会让你沦落到如此地步。”

小女儿就冷笑,“所以不痛在己身,不知一条人命如何珍贵。”

她咚咚咚踩着步子走了,然后又砰砰砰跺着脚回来,问折珍衣,“不是说孙家姨母要来了吗?什么时候来,我去城门口接她去。”

她说的孙家姨母就是孙半夏。孙半夏也是一位传奇女子,她祖父曾是太医院医正,她出生之后,一直都是跟着祖父学医,然后走了大运,被如今的女帝以前的太子妃招揽,而后就开始了自己的一生传奇。

她不断的去教导民间女子学医,有专门的贫家药铺给那些贫苦人家吃药,这些年来声名鹊起,实在是让人仰慕。

听到妹妹问起孙半夏,小儿子就也一脸期待,“我还记得两年前她来过宁州,当时宁州有洪涝,她一直都在最前面救人,还教导众人防止瘟疫,避免染上病痛,整日不眠不休,救治了不知道多少人,如今宁州各地都有她的供奉。”

这个供奉是真供奉,烧香叩拜的那种。真的是把她当做神仙来拜了。

她娘当时还酸溜溜的,因为这么多年来,她可没有得到过这般的待遇。要让他来说,便是你给人家再多的恩惠,那都是锦上添花,只有像孙家姨母这样的人,从阎王手里救人,才是他们最感激的。

这一次孙家姨母来是想要跟阿娘一起谈一谈宁州药草的事情,她希望可以以更低的价格拿下更多的药草。不过这事情不是阿娘说了算的,必须让她亲自走一趟,阿娘在其中拉线,这样才能行。

儿女如此期待孙半夏,倒是让折珍衣有些吃味。她这些年为了宁州百姓殚精竭虑,结果好像变成了理所应当的事情。提起她的时候只说是一个善人,天大的善人,然后就不说其他了。

其实她还挺享受烧香叩拜的那种滋味,毕竟把自己跟神仙比在一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