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不宽,流速却甚疾。

白信在水中沉沉浮浮,不断翻滚旋动,若非他水性确实不错,加上练拳有成后,气脉悠长雄浑远胜常人,只怕早就溺水了。

即便如此,他也不好受,被“鬼附身,哪怕只有片刻的功夫,他也受到了不轻的创伤,浑身冰冷阴寒,有一种发自身体深处的虚弱,仿佛是身子被掏空了似的,浑身乏力。

时值深秋,夜色凄冷,水中的温度更低,白信呆的时间长了越发觉得寒冷刺骨。

他不敢再呆在水里,以他现在这种身体状态,如果不能尽快上岸,生火取暖,只会留下病根。

以现今社会的医疗条件,这病根恐怕很难治愈。

白信强提一口气,艰难的活动着手脚,维持身体平稳,打算看清楚周边环境后划水上岸。

他刚划动手脚向上浮起,突然后脑勺一痛,砰的一声,撞到了某个坚硬的东西。

脑袋受创,他下意识张开了口,顿时河水倒灌,咕噜噜地喝了几口水,身子向下沉。

“喂,冒失鬼,你撞到我的船啦!”

慌乱中,白信似乎听到一个声音从上方传来,接着一股力道抓中颈后的衣领,一把把他从水里提了出来,放在船板上。

白信吐出河水,喘了几口气,抬起头正要道谢,恰好看到一张明艳非常的脸蛋,她正对着清冷月光,眉眼如画,黑发梳成垂寰分肖髻,梢尾垂于肩上,身着一袭青翠衫裙,年龄大概在十六岁,靓丽清纯。

她俯蹲身子,双手环抱双膝,手持一柄乳白色剑鞘,系着紫流苏的长剑,双眼平视着白信:“你是谁家的小孩子,晚上游水,不怕被大鱼吃掉么?”

白信好悬没被她这话气笑了。

不过她的口音奇怪,说大赵国官话,语音不纯,但清脆柔和,听起来别有韵味。

“多谢姑娘相救,在下白信。”白信平稳了气息,连忙道谢,末了不忘解释一句,“还有,在下不是夜里游水,是为了借水逃命。”

这少女持着长剑站起,身形婀娜,比白信高了一个头,哦了一声,带着恍然的语气说道:“原来你不是喜欢夜游,是打架打不过人家在落跑。”

然后,她忽地笑了起来,嘴边露出两个梨涡,明媚照人,长剑一转,带鞘长剑舞出花来,落于青葱手指之中,行了一礼,动作潇洒帅气:“我叫明霁雪,从天……那边的西域来的,要到中原游历见识一番。”

这孩子太单纯了吧,出门在外,居然连“逢人只说三句话,未可全抛一片心”的道理都不懂,我还没问,她自己倒交代的清楚……白信转念一想,也许她是反其道行之,故作单纯,资深人士张吗妈可说过: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当下心里暗暗提防。

他浑身湿漉漉的,很是难受,便道:“明姑娘,我浑身上下湿透,夜晚寒冷,容易生病,不知可否借火炉一用,烤干衣服?”

明霁雪回答的倒是很果断明快:“船上没有火炉。”

“……那,可否请姑娘把船靠岸,让我下船?”

“我不会操船。”

“……”

白信无语。

偷偷往船舱里瞥了一眼,只见不大的船舱里一片黯淡,没有半点火光,没有半个艄公,更没别的东西,只有一个包袱放在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