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番外-5

夜雾 殊娓 7505 字 15小时前

被偏爱的感觉。

暖宝宝暖腿脚,鸡汤暖胃。

孟宴礼暖的,是心。

黄栌会心一笑,撅着刚喝过鸡汤的、油乎乎的嘴想要亲一亲孟宴礼,这次是孟宴礼会错了意,拿起湿纸巾,帮她擦了嘴。

擦嘴擦到一半,瞥见她不满的目光,他才笑了,反应过来,去亲她的唇。

黄栌学他讲话:“孟先生,不解风情啊!”

孟宴礼的手机屏幕不断亮起,徐子漾果然是个话痨,源源不断发语音过来,和黄栌他们显摆杨姨做的海鲜,形容其“鲜嫩美味,满口留香”。

背景嘈杂里,黄栌似乎听见爸爸在邀功,说他明明也贡献了厨艺,“那个钉螺是我做的啊,还有那个小凉菜,什么你没吃,你刚才夹了那么大一筷子当我没看见吗?”

每个人好像都变得幼稚了。

可是又变得更可爱更快乐。

“孟哥,你和黄栌什么时候来啊,程桑子说她想妹妹了。”

孟宴礼按着手机录音键,放到黄栌唇边。

她先是对着手机说,“过几天就去啦,我也想她的”,说完这句,她开始反击,不问自答地显摆,“今天帝都很冷,我们可是在喝椰子鸡汤呢,超暖超好喝的!”

他的指尖松开,语音发送出去,黄栌才挠着耳垂和孟宴礼说:“完了,我也变得像仲皓凯和陈聆一样幼稚了。”

鸡汤和暖宝贴都让黄栌浑身暖和,她干劲儿十足,又投入到画画中。

只剩下一点点收尾,孟宴礼陪在她身边,帮她洗笔递颜料。等她终于画完,两个人把工作室收拾好,一起出门。

“先送你回家。”孟宴礼说。

他还没忙完,要再回展馆去,稍微晚些才能回家。

“会熬很晚么?”

“不会,12点前回家。”

锁好工作室的门,两个人拉着手一同冲进狂风暴雪的夜色里。

风雪迷眼睛,黄栌闭着眼睛,一路跟着孟宴礼跑车边,他拉开车门,她就钻进去,一气呵成。

孟宴礼发动车子时逗她:“跑得还挺快。”

黄栌一挺胸,很可爱地说:“因为喝了你的能量椰子鸡汤呀!”

汪曾祺老先生曾在《人间有味》里写过,“人生忽如寄,莫负茶、汤和好天气”。

这一夜帝都市的天气实在算不上好,冬风不知残暴地刮断了多少树枝,雪夜萧瑟,可她有孟宴礼,有椰子鸡汤,也觉得满目风雪,诚然可爱。

5.2美龄粥

黄栌发现怀孕,是在一个春天。

那阵子她和孟宴礼刚好在时间上都比较充裕,开了车到青漓小城休息。

春天的青漓也很美,天气比帝都暖得要稍微早一点点,沿途春花烂漫,早晚依然雾霭朦朦,像是梦中仙境。

还有一点很好:

这个时节,青漓这边盛产草莓。集市上或者街口,到处都有人在卖草莓。

草莓装在红色的塑料小桶里,按桶出售,价格便宜。黄栌他们几乎每天出门,遇见都会买一些回来。

中午时浓雾散去,太阳出来,能看见海边有小孩子们三两成群地凑在一起,玩水或者抓礁石缝隙里的小螃蟹。

孩子们拎着的都是装草莓的那种红色小桶,还有孩子把小桶戴在头上,像戴帽子那样,很可爱。

黄栌和孟宴礼拉着手在海边散步,顺路买了草莓。

散步回来的午后,黄栌吃过草莓,昏睡了一整个下午,傍晚醒来,人还是不太精神,也没什么食欲。

本来以为是睡得太久了才有点浑浑噩噩,但晚饭时,黄栌越来越觉得有些不舒服。

饭菜很美味,还有爸爸亲手做的炸小鱼。她怕大家扫兴也怕大家担心,强压着不适吃完饭。

饭后上楼,孟宴礼没留下和长辈们喝茶,而是跟着黄栌的步伐,在她身后问:“黄栌,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黄栌没等他说完,已经忍不住,她捂着嘴跑起来,直冲进二楼洗手间,干呕几下,吐了。

孟宴礼始终陪在她身边,端了温水给她漱口,又拍着她的背安抚她。

他眉心紧蹙,担忧得要命,也心疼得要命。

“会不会是吃草莓吃多了,有些积食......”黄栌径自嘀咕着。

孟宴礼则思忖良久,然后揉揉她的头发,认真地和她说,好像她的经期已经过去两三天了。

本来黄栌的经期也不是特别准的,偶尔迟个两三天也是常有的事情。

但这种情况下被提醒,就有点恍然大悟。

“会是......怀孕吗?”

“也许。”

当天晚上,孟宴礼开车出门,去镇上的24小时药房买了验孕棒回来,怕有误差,买了两三只。

当然也买了消暑和消化积食的药物,以备万一。

验孕棒拿回家,孟宴礼帮她拆开,还是挺担心的。

如果不是怀孕,也不是积食中暑,明早黄栌再难受,他就要带着她去医院看看了。

黄栌自己在卫生间里鼓捣了好久,然后探出头来。

她脸颊泛红,对着孟宴礼招招手:“孟宴礼,我要当妈妈啦!”

验孕棒上显示着双杠红线,孟宴礼眉心却没有舒展开。

“你怎么皱着眉,不开心么?”

“开心,不过,黄栌,你现在还难受么?”孟宴礼最担心这个。

“有一点点,像晕车。”

孟宴礼当爸爸当然也高兴,可一想到黄栌这种难受的状态要持续一阵子,他也实在笑不出来,只能拥抱她,吻她的脸颊:“我去问问杨姨,吃点什么能舒服些,或者,喝点果汁?”

“好。”

他下楼去找杨姨时,刚好仲皓凯和陈聆给黄栌打视频,两张脸挤在屏幕里,环境黑暗,只有他俩的脸被手电筒照亮,像两只鬼。

他们问她,知不知道工作室的电卡放在哪里。

“好像在二楼柜子左边的抽屉里吧,你们看看有没有。”

仲皓凯似乎感觉到黄栌神情不对,随口问了一句:“你怎么了?海鲜吃撑了吗?”

“你才吃撑了,神经病。”

身体上的不适掩盖不住她要当妈妈的喜悦,她藏不住话,快乐地告诉他们,“我怀孕啦,要当妈妈啦。”

快乐的时候,她话确实会变多。

还和仲皓凯陈聆他们讲述了一下发现怀孕的过程,说她突然就想吐,然后真的吐了......

仲皓凯像个神经病,正正经经的恭喜话只说了一句,后面再开口,已经在问黄栌:“欸黄栌,你那个拍立得带过去没有?你不是爱做手账记录么,你就把你呕吐物拍一下,写上,纪念第一次孕吐。”

“......”

黄栌被他说得差点再吐出来,“陈聆,你有空带仲皓凯去看看脑子吧,真的。”

陈聆哈哈大笑着:“行行行,明儿就带他去,回头我给他约个脑部ct,再测测智力......”

话没说完,画面剧烈晃动几下,那边听到陈聆的惨叫,然后视频被挂断了。

估计是又开始了“谁是爸爸”之争吧。

黄栌的同学们是贫嘴、爱瞎闹,也还是用了加急快递,给黄栌和孟宴礼寄了恭喜的礼物,里面居然有很多包酸酸的梅子干。

所有人都非常期待小生命的到来,只是有一点格外令人担心——

怀孕初期的黄栌反应真的太大了。

医生说,有一部分孕妈妈是没有妊娠反应的,但黄栌没能幸免。

她本人对这件事很乐观,觉得反正过了一段时间就会好的,工作上又刚好没有要特别忙的事情,不舒服就可以躺着休息,青漓空气又好,又有大家在身边照顾着,没什么的嘛。

但黄栌能感觉到,孟宴礼比她更紧张。

连他桌上那些物理学相关的书籍都不见了,现在书房里或者床边,都是关于孕妈妈的书籍,《科学怀孕指南》《怀孕60周枕边书》《怀孕呵护指南》《dk怀孕百科》......

黄栌有一次问他:“孟宴礼,你这是要去转行做妇产科医生吗?”

他摇头:“只是希望能够照顾好你。”

这样对话时,他们坐在窗边,黄栌这会儿没有恶心的感觉,吃了两颗草莓,大咧咧地说:“不要担心啦,你看,宝宝这么能折腾,肯定会是个活泼可爱的小朋友,对吧?”

她告诉孟宴礼,她希望宝宝的性格像孟政一,无忧无虑积极阳光。

孟宴礼把黄栌揽进怀里,笑着:“像他的话,大概会让你头疼,你不知道他小时候多能折腾。”

所有人里,只有孟妈妈有做母亲的经验。

她每天都来这边陪黄栌一阵,陪黄栌聊聊天,舒缓黄栌初当妈妈的紧张。

有一次孟妈妈甚至说她当时怀孟政一时也是这样,吃什么吐什么,连孟爸爸洗漱过后脸上的香皂味道她都不能接受。

这次提起孟政一,孟妈妈是没哭的。

她只是很慈爱地和黄栌说:“当妈妈很辛苦的,辛苦了,我们的小黄栌。”

晚上黄栌又吐了两次,孟宴礼帮她擦嘴,然后端给她鲜榨的果蔬汁喝。

果蔬汁是杨姨榨的,深更半夜的,又折腾大家,黄栌十分不好意思。

她小声和孟宴礼说:“我觉得我怀孕之后你们都很累,昨晚你是不是也醒了几次,我感觉到你帮我掖被角了。”

孟宴礼捏捏她的脸,在她耳边说:“还记得么,‘没有人是一座孤岛’。”

那阵子黄栌也是对气味敏感,很多过去喜欢的吃食,都突然不爱吃了。

不过她喜欢上一种粥,是杨姨和孟妈妈煮给她喝的,据说是金陵菜,叫“美龄粥”,用豆浆煮的。

传说当年宋美龄食欲不振时,也是爱喝这款粥的。

某天早晨,黄栌起床,发现孟宴礼已经不在身边。

她一路下楼,又寻着声音找到厨房门口,终于看见了孟宴礼的身影。

窗外是雾霭沉沉,遮住了阳光,厨房里开着灯,杨姨和孟宴礼两个人背对着她。

粮食煮熟的清甜热气蒸腾,黄栌听见杨姨一边煮着“美龄粥”一边和孟宴礼讲:“豆浆煮好后最好筛一下,口感会更好些,然后这个山药和百合呀,要蒸透,就比较容易碾成泥状了......”

昨晚孟宴礼要处理工作,忙到很晚,现在才早晨6点,他已经穿戴整齐了。

黄栌能看见他的侧脸,神情认真,杨姨每说一句,他都微微点头,像是在学虚心学习讨教。

感觉到门口有人,孟宴礼和杨姨一同回首。

看见黄栌,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怎么醒得这么早,哪里不舒服么?”

声音很温柔,像是怕吵醒她的妊娠反应。

黄栌摇头:“没有不舒服,睡醒啦。”

那天黄栌问孟宴礼,为什么他要起那么早去看杨姨煮粥。

孟宴礼说他们不能一直住在青漓,毕竟帝都市的医疗比这边好些,他学会怎么煮‘美龄粥’,等他们回帝都他就可以煮给她喝。

他什么都为她打算好了。

是真真切切把她放在心上的。

孟宴礼也确实学会了,等他们回到帝都市,他每天早晨都会起来给黄栌煮粥。

也许因为孟宴礼的“美龄粥”,几乎陪伴了黄栌的整个孕吐期,是和她共苦过的食物,后来妊娠反应消退,她也还是很喜欢这款粥。

临近夏天的某个夜晚,黄栌先睡着了。

她做了个梦,迷迷糊糊醒来,好像孟宴礼还没睡,靠在床边在看一本什么书籍,但他是握着她的手的,她一动,他马上放下书看过来。

黄栌没有完全睡醒,惦记着梦里梦到自己在喝粥,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来得及和孟宴礼说想喝“美龄粥”的事情,又昏昏沉沉睡去。

半梦半醒间,隐约感觉有人浅吻她的额头。

隔天早晨,黄栌在厨房发现了孟宴礼的身影,她很高兴地走过去,凑到他身旁:“孟宴礼,你在煮粥呀?”

厨房窗口能看见外面的黄栌树,淡粉色的花开满树梢。

粥在砂锅里咕嘟咕嘟地沸腾着,水煮蛋被他捞出来,剥掉蛋壳,放在点了酱油的小碟子里,拌好的小黄瓜咸菜散发出一阵清香......

早晨的厨房气氛这么好,还以为孟宴礼会说什么温馨的话语,比如“粥为你而煮”“猜你会想吃”之类的。

结果孟宴礼这人,丝毫没提及半夜起床泡豆子的话,只说他昨天半夜听见她说梦话,嘟嘟囔囔说了很多次,又听不清,好不容易听懂了,原来是在叫“美龄粥”。

说梦话也没什么好丢脸的,可是孟宴礼继续又说,说听见她打了几个小呼噜。

黄栌大惊失色,哪个女人喜欢听别人说自己睡觉打呼噜的?!

“绝对不可能,你诬陷我......”

“是可爱的小呼噜。”

“不可能,孟宴礼,我从来不打呼噜的!”

“偶尔会有一点,不难听。”

“什么偶尔,从来就没有过。”

“都说了不难听。”

“我不打呼噜!!!”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孕妈妈都是这样,怀孕时身材反而更丰满。她对孟宴礼又不设防,夏季睡衣领口没拢好,露出一些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