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那之后,左家夫妻本想当作无事发生,结果后来又从老箱子里淘出了一张纸,那是新生儿刚一出生时,被护士抓着脚丫印下的脚印。

左先生上学时背书不行,都是字他就记不住,记鸡零狗碎的事情倒是很牢。他仔细看了看,问左夫人:“小飞右脚大拇指不是比二趾长吗?”

纸上的脚印,反而是二趾长一些。

左飞高中打球被撞伤,右脚打过石膏,那时左夫人特地给他拍了第一次打石膏纪念照,左夫人回卧室把照片找出来一对,夸奖道:“老公你记得真清楚,小飞右脚大拇指就是比二趾长呀。”

夫妻俩都很高兴,开了瓶小酒,点起小蜡烛,在家里搞了个烛光晚餐约会。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左夫人忽然在电光石火间抓住了一个重点,她看向身边的左先生,问出一个十分深奥的逻辑问题:“那小飞的脚和出生时印的脚印长得不一样,说明了什么?”

夫妻俩飘不起来了。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被大儿子训练出条件反射的夫妻俩,麻溜地滚到了大儿子面前,装着可怜,把来龙去脉说了。

这一次,左家夫妻被大儿子骂得狗血淋头。

在左夫人和左先生的记忆里,他们的爹都没过这么大的火。

左飞出生时,大儿子左扬已有十岁,在病房里陪过床。

左扬对帮助过爸妈的那对夏叔叔夏阿姨还是有印象的,于是一想,也就回忆了起来。

其实生完左扬,左夫人已经按规定节育了。然而医学上总有个概率,万分之一的意外,恰好发生在左家夫妻俩最落魄的时候。

那时他们做生意赔到被左爷爷赶出家门,为了赚钱,甚至亲自跑长途运货,俩富二代哪吃过这些苦,几趟下来,左夫人身体累得极差,又意外有了小儿子,生是九死一生,不生可能没命,只得咬牙交罚款生下来。

左扬想起这些往事,再看看面前两个恢复本性的活宝,最后也懒得骂了,让他俩一边玩去,自己接手了安排调查。左扬一边让助理安排DNA检测,一边派人去联系当年跟爸妈同病房的那对姓夏的夫妻,最后两边一对,确实是抱错了。

左家夫妻依然震慑在“亲爹再临”的幻觉余威中,听左飞这么一问,耷拉着脑袋,把《如何察觉抱错了孩子的全过程》,也就是《其实事都是大儿子干的我俩啥用没有》这个故事,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

夏商周听完,只觉得左家夫妻把正常逻辑踩成了渣渣,刚才是四个Q版小人在他脑内蹦迪,现在是其中两个Q版小人在他脑内放窜天猴,一会儿一个炸,一会儿一个炸,把夏商周所有的逻辑思维都蹂_躏到怀疑人生。

左家夫妻,简直深不可测。

夏商周看看左飞,发现他也一样死机,反应无能。

夏商周忽然领悟,自己和左飞可能也只是触发事件的NPC,目前唯一认真严肃靠谱负责且有能力震慑幺蛾子的左家大哥,才是最有希望把这个游戏打通关的王者。

面对左家夫妻小心翼翼的眼神,夏商周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其实夏家夫妻也是第一次听,之前亲自联系他们的是左扬。

听完,夏爸爸很感动:“父爱如山。左大哥对小飞关怀备至,连脚趾这样的细节,都观察入微。”

这话说的,左先生一下子就骄傲了起来。

左先生霸气地一挥手,得意道:“那是,这小子小时候非要玩滑板,磕破了脑门,医生给缝了多少针我都记得。打麻醉的时候,这小子抱着我哭得稀里哗啦,他妈在楼下缴费,那哭的,整个服务窗口排队的病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不料黑历史突然被爆,左飞脸黑了:“喂!”

左夫人也跟着丈夫抖擞了起来,一拍桌子,对左飞道:“干什么?想不承认?从小就教你,大丈夫大姐头敢作敢当!打针害怕哭了有什么,多大事,我跟你说,当时服务窗口排队那些病人都笑话你,我就敢直接站出来承认!楼上哭成狗那个,我儿子,怎么的!”

左飞扶额。

夏商周看了他一眼。

也是不容易。

但是虽然对左家夫妻不好开口,自己爸妈还是可以质问一下的,夏商周严肃地问爸妈:“所以,到底是怎么抱错的?”

夏家夫妻齐刷刷打了个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