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韩无衣微笑着,潇洒地坐回到沙发上,架起二郎腿,仿佛刚才故意使坏差点别断陆一水胳膊的人根本不是他。

陆一水拐进卫生间,痛苦地撒尿。沥沥拉拉地抖着,嘴里骂道:“妈的战原城,算你狠。”

头发湿漉漉地伏贴在额前,米色的毛衣前胸都湿透了,脸上有些红肿,陆一水苦着脸再次回到冷逸炎的病房。

“拿走你的臭钱,有钱了不起?有钱你就可以胡作非为?有钱他妈的没见你盖几所希望小学,滚!”乌鸦把陆一水骂得狗血淋头。骂人严若野是不会的,既然打过了就站在一旁看乌鸦跳脚。据说乌鸦骂人的词儿可以几个小时不重样儿。

乌鸦冲上来拿起那张支票就要撕,手腕被人抓住。韩无衣眼睛看着陆一水从乌鸦手里抽过现金支票,笑说:“别撕,他是个混蛋,可钱是个好东西,把钱留着给小冷家里。”乌鸦一想简直太有道理了,气鼓鼓地站在一边斜着眼睛看陆一水。

“冷逸炎的事情是个意外,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尽力补偿一下,我再说一遍我是古董商,不是黑社会。”陆一水抿抿额头上还在滴水的头发说,躲开三个人同样鄙视愤怒的眼神这才有时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冷逸炎。他的头发长得很慢,剃光了後好几个月的时间才长了短短的一层,身上插着好几条管子,脸色青白,但是诡异中仍透着可爱。

走出医院,陆一水几个手下瞧着他脸上红一块儿青一块儿地说:“水哥,这三个小兔崽子,妈的,下手一个比一个狠。尤其是那穿白毛衣的,比咱们抓的那小子还阴。”

陆一水正一肚子气呢,抬脚一人屁股上踹了一下,说:“都给我闭嘴,我愿意来?妈的,我那两箱宝贝都让战原城那小子玩儿阴地给我劫了。你说说,你们这几个笨蛋整天干什麽吃的?啊?抓人都能给我抓错喽?谁不好抓抓他的人,啊?谁不好打打他的人!”

“还不是你让打得。”一个手下小声嘟囔去开车。另一个跟同伴小声嘀咕说:“水哥恼羞成怒了。”

战原城让人把陆一水走私出关的古董给扣了,美其明曰要上缴国家。对陆一水来说,没有什麽比这个更重要了,他一边惊惧自己向来稳妥的路线怎麽会出差错,一边恍然明白,人,是不能白打得,战原城也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麽“豁达无私”的人。

天气冷了,公园里的人渐渐稀少。晚上摆地摊的人看生意不好不想出来白挨冻,大多都不来了。龙宇换了个地方靠着一棵挡风的大树坐着裹紧衣服。静坐不动不一会儿就被吹透了,从前胸凉到後背冷到心里,需要不时地站起来走动一下。卖手工制品的女孩儿VOVO最近忙於考试复习也不常来了,街心公园里经常只有龙宇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

风吹着几片落叶从眼前飘过,一张不知道谁丢弃的报纸被回旋的风吹动着到了脚下。捡起报纸抖了抖尘土,拿在手里仔细看着。翻到背面时,一个标题映入眼中“娱乐场所今天爆破拆……”标题另一半连同部分内容缺掉了。龙宇大体看了看,被拆掉的地方是“夜色”。

一丝苦涩的笑浮上唇边,萧瑟得如同这无人冷清的公园。龙宇咽了口唾液,嘴里的苦蔓延开。伸手掏摸羽绒服里面系着扣子的口袋,掏出一把叠得整齐的零钱。握着钱的手有些颤抖,重新仔细数了数,已经有一百五十多块了,如果不是花了三十块买了件毛衣,应该还多些。

房间里落地窗开着,冷风呼呼地往里灌,只穿着一件衬衣的潘建辉看着电视,信息台上显示冷空气降临明天气温降到了零度。

“老板!”小李敲门进来,一进门就打了个冷颤,屋里头比外头还要冷。

电视换到了五台,屏幕上正接受记者采访的是潘建辉旗下公司的总经理。

“……将娱乐场所拆除後这片土地要用来做什麽呢?”记者举着话筒采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