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严若野默不作声被他抱着,听完他说话,猛地开始挣扎:“胡说,你胡说,混蛋,奶奶没有走!没有!昨晚她还跟我说话呢,我要带她看日出,太阳出来的时候把她叫醒,把她叫醒!”

战原城明白他心里对奶奶的依恋,紧紧地抱着他,任他的拳头落在身上,脚也被他踩得生疼,只是不松手。半晌,严若野的身体软软的往下出溜,胸膛起伏。

两个人坐在地上,战原城抚摸着他的脸庞和额前的发,小声说:“奶奶九十多岁了,没有什麽心事才会这麽安详地走,你这麽难受奶奶看见走得也不开心,有我呢,别怕有我呢,有我陪着你,你不是一个人。”

严若野没有说话,软软地任他抱着,歪着脑袋靠在他的肩头,泪水从大睁着的眼睛里一颗一颗地流出来,将战原城的肩头打湿。

“别怕,有我,有我陪着你,有我。”战原城感觉到了肩头的湿意却没有动也没有说破,抱着他任他在怀中无声地哭泣。

从十五岁那年开始蓄积的泪水,最痛苦不堪的时候也不过是流出一颗而已,现在,把对社会的不公,亲朋的背弃,生存的委屈,连同心中刻骨的恨和痛,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在战原城温暖的怀中,放肆地流淌。

第27章 为你留一盏灯

战原城抱着神情恍惚的严若野下楼,碰上了赶来接嘟嘟的苏郁和乌鸦,他俩也知道了奶奶过世的事情。乌鸦陪着严若野,战原城这才放心处理奶奶的後事。

战原城对国内的程序不是很熟悉咨询了医院的同事,苏郁也不跑车了帮他一起跑前跑後的到街道办理死亡证明,联系殡仪馆……严若野一个字也不肯说,战原城看时间紧迫也来不及暗地里查找他的亲戚,同时出於对奶奶过世的深切哀悼在报纸登了一则讣告,写了向奶奶最後告别的时间和地点。

晚间严若野不肯睡也睡不着,缩在沙发角落里团成一团,每顿饭都是苏郁买来的,战原城喂他吃几口。短短两天,严若野的脸庞就消瘦了许多。出奇的听话,战原城很心疼,有时候想,幸亏有自己在他身边,要不然他孤零零一个人让他用怎样的心情去办这些痛苦而又琐碎的事情,眼睁睁地看着奶奶被送入烈焰中消失成一点灰烬。

清早,战原城拿出给自己和严若野特意去买的黑色西装、白色衬衣,自己穿戴整齐了给严若野也换上。瞧瞧他脸庞上胡茬儿出来了,虽不浓密可更显得憔悴疲惫,哄着他到了卫生间,给他脸颊涂上剃须泡,拿着刮胡刀顺着他的脸颊轻轻地刮着。

冰凉的刀锋刷的一下顺着脸颊滑下来,严若野抬起眼睛看着身前的战原城,眼睛弯弯的带着温柔的笑意正在对自己说:“我技术很好的,放心。”

严若野看看他再看看镜子,面对着镜子的那个人,黑发有些凌乱,脸色灰败,眼睛里布满血丝,消瘦的连颧骨都突出来了,像暗夜里的游魂一样,身上穿着黑色的西装白色的衬衣。

严若野一闪身,刮胡刀在下巴上利出一条血口,战原城紧张地说:“自己打自己的嘴,刚才还说技术好呢,别动,我去拿OK绷。”血珠顺着破口渗出来,在脸上红得格外耀眼,带着隐隐的刺痛。仔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时候举着创可贴的战原城跑回来。“来,忍一忍,刮完了,洗一洗贴上。”他说着,还拿着刮胡刀。

严若野摇摇脑袋,这两天浑浑噩噩的灵魂仿佛回到身体里,看着战原城,他依然精神抖擞,可严若野清楚地知道他白天替自己忙碌,夜晚说些开心的笑话搂着不肯睡的自己,即便是根本不回应他,他也不放在心上,直说到口干舌燥。

还求什麽呢?有他在身边奶奶也会放心吧,可以任性可以放肆可以笑可以哭可以活的真实。

“我自己来。”严若野说着接过刮胡刀对着镜子,把胡子仔仔细细地刮完。战原城在一旁看着镜子里的他,点点头,心里豁然轻松终於放下一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