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严若野好歹听明白了,摆摆手:“挺逗的它,谢谢。”这才仔细瞧了他两眼,一张漂亮的脸,眼角下一颗泪痣,又年轻又张狂,因为自己的话脸上的表情很不爽,像便秘了好几天一样。

没有文凭没有技术没有人脉,不习惯和人相处,不适应社会的条例,看过太多赤裸裸丑恶的真实,严若野苦苦思索才开了这家刺青店。不是很赚钱,可是客人不多,奶奶就住在楼上,轻轻喊一声,自己就可以飞奔上去。

“奶奶,晚上我再去买蜜汁叉烧,炒两个菜吃米饭好不好?”两手满是泡沫搓着衣服的严若野说。他不记得谁说过,人老了一定得多吃肉肚子里才暖和。那天无意中买的蜜汁叉烧奶奶很爱吃。

坐在窗前太阳底下的奶奶笑得合不拢嘴,脸色好看了很多也胖了些,手里摸索着在打中国结,用来装饰在穿孔的饰品上。“别乱花钱,我吃什麽都行。”奶奶每天坐在楼上,来多少客人她都知道。

回到“夜色”的时候冷弈炎拽住乌鸦:“严若野认没认出你来?他变了吗?你说我要去他能不能认出我来?穿舌钉是不是会挨得很近?他说什麽了?”说着掰着乌鸦的嘴看:“你这还怎麽干活儿?疼不疼啊?不是就陪你发小儿纹个身吗?怎麽自己也弄了?”

“起开,想见他就自己去,也是个没出息的。”乌鸦嘴里含糊地说着却搂紧了冷弈炎:“小爷我不用嘴不用手也能榨干了他们。”

夕阳下的市场上卖什麽的都有,鲜的干的,荤的素的五颜六色。烧烤酱货摊子和门面都挤在左边。各种的香味混合在了一起往鼻子里钻,卖蜜汁叉烧的是一对夫妇,操着外地口音手脚麻利脸上堆笑。远远地看见几个人在排队,严若野停在了一旁。身边是卖烤鸭的,皮黄油亮的烤鸭挂在铁钩上肥肥大大勾引住人的视线,热烘烘的香味站在下风出能钩出人的馋虫来。

如果这美味的鸭子曾塞进过下面再掏出来塞进嘴里估计谁也不会想再吃。严若野闻到这股味道就恶心。低下头,穿着人字拖的脚前面爬过来一只很小的马脸蟹,张牙舞爪毫无畏惧地奔马路而去。用脚阻住它的去路,小蟹子慌了拼命翻山越岭。

“爸爸,什麽味道这麽香啊?”胖胖的小脚丫穿着一双粉红色塑料凉鞋出现在视线中。

断过的凉鞋的搭扣用白线缝起来了,参差的针脚漏风。一条稍有些大的裙子还算干净,黑黑的头发有些卷,梳着高低不一两条小辫子。一条扎着红色的皮筋儿,一条扎着黄色的皮筋儿。小女孩儿吸着气,小胸脯腆起来,眼睛看着高高在上的烤鸭,手里紧紧地拉住男人。

歪头看着小女孩儿,严若野想起奶奶曾说过的话,自己的男人、孩子捣持不利索,这家的女人一定不贤惠。不由得看了男人两眼,并不壮实的背影,穿着写着“皮件二厂”的深蓝色工作服,衣服上的污渍是顽垢。

苏郁手里拎着几个塑料袋子装着青菜,几块豆腐,两条小红头鱼。问:“烤鸭怎麽卖?”

“十七块一斤,小的一只不到两斤,可以买半只。”卖烤鸭的人摘下一只来“咚”地一剁两半,熟练地把皮肉片下来包好递给站在一旁等着的一个老大爷。小女孩儿的眼神跟着摇晃着的和她一样高度的烤鸭袋子,往前走着。

苏郁慢慢蹲下,清秀的脸上有些疲惫。严若野等着看他说什麽。

“嘟嘟想吃烤鸭了啊,真香,後天,後天爸爸给你买好不好?”

小女孩儿盯着烤鸭,严若野明显地看到她的嘴动了动,张开胖胖的两只手说:“嘟嘟不喜欢吃烤鸭,嘟嘟喜欢喝鱼汤,爸爸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