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馨悦对这个时长有些意外:“这么久你们怎么没结婚?”

“嗯?”周飞羽一下子被问住了,沉吟了几秒,“我们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能当时还是年轻,也可能潜意识里觉得我和他走不到最后。”

崔馨悦不吭声。

周飞羽于是从自己和罗安的相遇开始讲起:“他比我小一岁,那会儿我快要过二十一岁生日,他就更小一点。当年还年轻,所以做事情的时候免不得会冲动,处理事情的时候,难免也会冲动。所以,wrong timing。有些事情可能真的需要遇到对的人,才可以做到。”

一言以蔽之,时机不对。

虽然两人的开始是源于阴差阳错,当时罗安带给周飞羽的感动也是实打实的。但当两个秉性完全不同的但又同样充满个性的个体在一起之后,之间所需要的磨合和耐心,彼此之间所需要的包容耐心都是超乎两人想象的。

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支撑两人的当然是激情和荷尔蒙。罗安虽然比他小一点,但感情经验却比一直行为保守的周飞羽要丰富得多。不同于从保守的文化初来乍到到一个异国他乡十分开放的环境的周飞羽,罗安自小在这片土地上长大,虽然会说中文,却不会写汉字,思维模式和行为习惯中所遗留的中华文化的传统远没有他外貌中保留的华裔元素多。

周飞羽是罗安所交的一个亚裔情人,加上周飞羽是家中的独子,而罗安是家里最受宠的小儿子,两人所面临的除了价值观上的差距和文化背景的差距,还有各不相让的极其自我的个性的碰撞。

平心而论,罗安的确是一个十分有趣的情人。他爱玩,也会玩,喜欢冒险,喜爱刺激的人生。和他在一起的前几年,两人几乎转遍了A国所有的国家公园,也游历了许多繁华都市。他们去挪威看过极光,去阿尔卑斯山滑过雪,也曾到澳洲潜过水。周飞羽记得有一次,大概是一个周末,他和罗安都没有课在家休息。罗安躺在沙发上,枕在他的腿上翻着手机,看到facebook上有朋友分享了在雪地里拍的照片,看到照片的坐标定位,便闹着也要去看。

那个地点离两人居住的地方有五百多公里的路,两人几乎是说走就走,简单的收拾了行李,开了八个小时车,到了边境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他们随便找了一家旅店投宿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便起床看到了照片中一模一样,甚至更加壮观的雪景。

周飞羽还记得那个时候,罗安的耳垂都被冻得通红。他拉着他兴奋地扑倒在雪地里,与他嬉戏玩闹。最后他们都累得气喘吁吁再也爬不起来,四肢摊开瘫倒在空旷无人的雪原上,两人穿着足以能在北极生存的滑雪服,臃肿地相拥倾诉着爱意。

如今想来,这些回忆依然鲜活。那时候年轻的、充满活力的自己,愿意毫无保留为一个人奉献一切情感的自己,以及,被伤害后沉溺于痛苦中无法自拔的自己。

“你们一定很相爱。”崔馨悦听了他的叙说,莫名有些羡慕。

他也不太清楚自己到底在羡慕谁,又在羡慕什么。是即使是自己在同样的年纪也不会有相同的活力的罗安和周飞羽,还是拥有那样深厚感情的他们。

他无法拥有这种刻骨铭心的爱情,但却可以共情。

“爱情是最伟大的力量,这话没错。然而两个人在一起,并不能只依靠感情。”周飞羽的语气中带着一种局外人的感慨。

不知不觉间,两人溜达到了家附近的一个plaza(大概是购物中心,一般是几间饭馆商店聚集的空旷广场),看到里面有一间居酒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