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柏奚看着他,将一些没出口的话收了回去。
比如:我画过很多张你。
他画过很多张程平,只是从未展出。有一天,在某处穷乡僻壤,被他忽悠着充当模特的小姑娘无意中看见了他的画,问他:“这是谁?”
他说:“一个朋友。”
或许是因为他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又或许是因为画风,小模特小心翼翼道:“节哀。”
李柏奚笑出了声。
那之后,他就不再画程平了。程平还活得好好的,只是不再属于他了。他缅怀的笔触暴露出的,全是不堪的心境。
“你呢?”李柏奚问,“你这几年过得好吗?”
程平:“还行,一直在拍戏,好像有点进步。”
这绝对是过谦之词。杨助理把他的新作都发给过李柏奚。程平水平上升的速度犹如坐了火箭筒,已经是公认的新晋实力派了。
程平脸上却殊无得色:“有件事一直想问你。这几年来张影帝霉运缠身晚节不保,是你特别关照过吗?”
李柏奚差点忘了这人:“哦,这么说来,我走之前是留了点后手,怕他喘过气来报复你。”
程平看着他。
黑暗给人失控的错觉,他转过头去看不见程平如今半永久假笑的脸,眼前就只能浮现出曾经那张面容,恶狠狠的,像要挥出一拳,又像要扑过来咬破他的下唇。
程平:“李柏奚。”
李柏奚努力越过那冗长枯燥的漏水声,想听清程平的气息是不是变急促了。
模糊的手机振动声突然响起。程平从裤兜里摸出手机,低头看了一眼。屏幕的微光映亮了程影帝平静的脸:幻象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