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江镜宣的杀青戏,也是盛淮的最后一场戏。

江执裴一身血色,将他身上的银甲白袍都染了个鲜红。他倒在地上,艰难地转过头望着李璟越和顾横溪,那两人穿着帝后冕服,在这血流成河的宫变之中,他们两连头发丝都不曾乱了一根。

顾横溪注视到他的目光,不忍看他,一张俏脸带上了悲戚,硬生生转开头去。而李璟越,他的双生兄长,却嘴唇一张一合,江执裴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所有的声音逐渐褪去,他只觉得越来越冷,视线开始模糊,意识已近茫然,他最后想起了师傅,突然牵了牵嘴角。还好,当日就被师傅逐出师门了,不然……知道自己不在了,他该多难过……

挣扎的手指一落,眼皮垂了下去,将曾经带着光芒的眸眼遮了个干脆……

江镜宣到时,这一场叛乱已经尘埃落定。而他,被李璟越派人拦截,硬生生给拖住了脚步。

鲜血染红了殿前的玉阶,卫士正在对叛军进行最后一步的清扫。他尚在遥远,便瞧见在大殿中间,倒在血泊中的那一人。

周身血液一凉,整个人如坠冰窖。周边的嘈杂尽数从耳边退开,他木着一张脸朝江执裴走去,每走一步,脸色便难看一分。

等他劈开人群到达他面前时,掩在袖袍下的手指已然轻颤。

他跪在小徒弟身边,哑声唤了一句:“阿裴……”

手指颤抖地将人扶起,揽进怀里……

盛淮动作一滞,随即韩略的大喇叭追了过来:“纪从骁!你家尸体还能自己使力吗?重来!”

纪从骁靠在盛淮身上望了望天。

他没想到韩略的眼睛那么尖,他不过稍稍用了点力,试图给盛淮减少一些负担,结果就被看了出来……

盛淮仿佛知道他的想法,唇角一弯,丝毫没有方才江镜宣心如死灰一般的模样,笑道:“韩略辅修过美术,对人体肌肉构造尤其了解,你这样过不了他那关。”

他伸手试图拍一拍小朋友的头发,然而已经做好了造型,不能乱动,只能转而落到了他的肩头,安抚道:“我没事,一小会儿而已。”

他的手臂前两天吊威亚时不小心划了道口子,小朋友是在担心他。

纪从骁皱了皱眉:“等会还要抱着走呢,我又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