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仁

“公主,按您说的,下边的人引阿婵小姐撞上了世子。”侍女道,“世子刚从刑狱司回来,身上尽是血腥味道,直接将阿婵小姐吓晕了过去。”

“吓晕了?”平阳公主眉间闪过诧色,与之确认道,“见一面就吓晕了?”

“是晕过去了,不过应当没事。阿婵小姐身子本就不好,她身边的丫头也说受不得惊吓。”

屋内陷入冗长的安静,过了几息,平阳公主犹疑道:“子晏……也没那么可怖吧?”

侍女不吭声,只有欣姑姑笑道:“世子寡言,行的又是审讯的事情,难免带些煞气。咱们府上是习惯了,人家小姑娘可从未见过,难免害怕。”

平阳公主哼了一声,不忿道:“她小时候可不害怕。”

但她也就是说说了,她说的小时候是一个走路还不稳,一个还是半大孩子,哪能跟现在比。

只是提到过去,多年前的景象在一一重现在眼前,曾动过的心思也再次发出嫩芽,似被春雨浇过般,拼命往上冒头。

平阳公主独自出了会儿神,又想起与冯娴的争执,激荡的心情一点点沉寂下来,半晌,敛眉道:“喊世子过来。”

钟慕期过来时已沐浴更衣过,与平阳公主相似的眉眼平淡无波,问了声好,撩着衣摆坐在了一旁。

“脸上怎么回事?”平阳公主有些惊讶,他这儿子自幼学文习武,大小伤都有受过,但伤在脸上还是第一回见。

钟慕期面不改色道:“抓奸细时候被误伤的。”

反正不重,过几天就会好的样子,平阳公主也没太在意,又问:“钟平涟可放回去了?”

钟平涟就是誉恩侯府二老爷家的三少爷,学问好,相貌好,会说话,是府中最受重视的少爷,钟家老太太的心头宝。

“没有。”

“犯的是什么事?”

“强抢民女。”

平阳公主顿了一下,“这该是京兆尹的事吧?”

钟慕期语气仍淡淡的,道:“假民女,燕支刺客伪装的。”

“哦。”平阳公主沉默了一下,觉得这事似乎与自己想的不同,儿子好像根本不是在为自己与阿婵出气,她又问,“那你抓钟平涟做什么?”

“太蠢了,碍眼。”

平阳公主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又被侍女按了按肩,决定换个话题。她道:“知道你撞上的那个姑娘是谁吗?”

她以为钟慕期该说不知道了,结果他道:“李轻婵。母亲不是时常念着她吗,现在好了,人到你手底下了。”

这就是认了,确实是他动的手脚,引李轻婵出现在平阳公主面前。

平阳公主一颗心被他弄得忽上忽下,现在虽见他承认了,但是心里一点儿都不舒坦,忍不住抬手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

没拍疼他,倒是险些硌着自己的手。

“你就不能直白地跟我说吗?非得拐弯抹角!”

钟慕期没说话。不是不能直白说,只是直说了又要解释别的,太麻烦了,还不如就让她以为自己是从誉恩侯府得的消息。

可平阳公主不痛快,别人也别想痛快,自己儿子也不成。她道:“今儿太后又说想给你指婚,问我宁国公家的二小姐怎么样。相貌好,性情温和,家世也配得上,虽有些小心思,但也不是愚笨的人,娘是中意的。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