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天默了半晌,抬手抹了抹眼睛,他以为自己会哭,却意外的发现自己是笑了。

为什么笑呢?

他自己也不明白,他想,大概是因为自己可笑吧。

多可笑啊,小心翼翼藏在心里,不敢去触碰的那些难过委屈,原来在自己最在意的人眼里竟然是这样的……

不合时宜,不知礼数。

林夏天没有说,离家那年过后的第一年春节,他其实都已经准备好了要回去过年了。

那天下午他去了商场,拿几乎全部的工资,精挑细选的给家里人挑好了新年礼物,正坐在回林家大宅的公交上,人已经到了北苑山附近,却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一接通就是怒气冲冲的叱责。

林夏天解释说自己已经在路上了,很快就能赶到,母亲却仿若未闻,说出来许多难听的话。

林夏天刚开始还小心的解释,可只听了一会儿,他就听明白了,母亲打来这通电话,并不是像他以为的出于关心。

在很早以前,林夏天就已经习惯了。大概是自记事起,母亲只要在外面经历了不顺,回到家都会将所有恶意的负面的情绪全宣泄到他身上。

每当这个时候,林夏天都不需要说话,也不能说话,因为母亲需要的只是一个可以任她辱骂发泄的树洞,一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出气筒。

若是他有半分反驳之意,得来的便会是更疯狂的辱骂。

旁人眼里温柔大气的新任林夫人,在林夏天的眼里,却是童年所有心惊胆战的恐惧所在。

于是林夏天不再开口,他沉默的听着电话里的尖锐女声,直到母亲情绪稍缓,再次问起他什么时候能到。

林夏天说,快了。

母亲不悦的说,林庭带回去的私生子弟弟早已经到了,刚才跟着林庭满场打过招呼,现在又正和林父相谈甚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