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危里偷闲

大唐双龙传 黄易 2504 字 2022-09-13

跋锋寒在徐子陵旁坐下道:刚才那人是谁?无论他的体型风度都相当有气概;虽走得气冲冲的,但我站在柳树后仍瞒他不过,确是个难得的高手。

徐子陵答道:他就是李靖,我们起始时的十式刀法就是跟他学的。

跋锋寒曾与他山中论武,当然知道血战十式是甚么。动容道:几年前已能创出如此威霸的刀法,现在自然更是不凡,有机会真要看看从他手上使出来的血战十式又是甚么一番味道。

徐子陵苦笑道:我们终跟他有过一段过命交情,锋寒兄最好就不要找他动手。

跋锋寒哂道:现在不是我想找他动手,而是他不会放过我们,文的不成就来武的。

听说李靖的夫人武功高强,擅使红拂,来历神秘。咦!为何仍未见寇仲呢?

徐子陵皱眉道:你究竟得到甚么消息?为何说李靖要和我们动手?

跋锋寒冷哼道:李世民那小子若仍不清楚我们是和他作对的,还用出来争天下吗?

听东溟公主的口气,李小子对我们三人极为忌惮,如不能用,便会不顾一切把我们杀死,免致后患无穷。

徐子陵听他提起单琬晶时语气冷淡,更不像一向亲密地呼之为琬晶或公主,讶道:你和单琬晶不是有甚么不妥当吧!

跋锋寒目光落在驶过的一艘小舟处,双眼寒芒一闪,叹道:我和她大吵了一场。

徐子陵愕然道:为甚么要吵架?

跋锋寒苦笑道:当然是为了和氏璧,但说到底为的都是李小子。她说来倒很好听,怪我和你们混在一起,致卷入这解不开的死结里。又说甚么李小子乃真命天子的气人说话,要我把和氏璧交出来。哼!这事那轮得到她来说我。

徐子陵哑然失笑道:怀宝其罪,此语果非虚言。忽然间朋友都成了敌人,真是有趣。

跋锋寒微笑道:像和氏璧这种宝物,唯有德者能得之,从来也不属于任何人。我才不会向权威屈服,谁有本事便放马过来,我现在手痒得很呢。

接着又哂道:我还以为今早和你们分手后,定会有人来找我算账,至少也该有像拓跋玉和他的俏师妹,又或独孤凤等诸式人来凑凑兴。岂知人影都碰不到半个,真教人失望。

徐子陵笑道:你老哥昨晚大显身手,把曲傲迫退,谁想来惹你,都该先好好揣揣自己的斤两。

跋锋寒摇头道:照我看却非是如此,而是因王薄已向江湖发讯,背后更有慈航静斋和净念禅院为他撑腰,所以谁都要卖他们面子,让他设法把和氏璧讨回来。以此推之,直至今晚子时的最后期限前,我们将会闲得发慌。

徐子陵道:别忘了涫涫是不会受任何人约束的,说不定她会先来寻我们晦气,顺便看看可否从我们身上把和氏璧迫出来。

跋锋寒欣然道:那更是求之不得,只要给我们掳着她的一个党徒,便有方法知道君瑜的行踪。问题最怕是阴癸派想坐收渔人之利,待捱到今晚子时后瞧情况才向我们采取行动。

徐子陵苦思道:现在街上全是我们的敌人,敌众我寡,单凭武力跟他们周旋乃下下之策,锋寒兄有何妙招?

跋锋寒从容道:若我所料不差,这一切都是师妃暄在背后推动策划,目的是要使我们作贼心虚,起出贼赃离城远遁。但我们偏不如她所愿,留在这里与她周旋到底。哈!

谁猜得到和氏璧根本不在我们手上,以后也不会在任何人手上。

徐子陵奇道:在眼前这种形势下,且又刚与单琬晶吵了一顿,为何你的心情却像比以前任何时间更好呢?

跋锋寒微笑道:你和寇仲可能仍未觉察到我们从和氏璧得到的好处有多大,那是在中外武林的历史上从没有发生过的事。现在我们三个人,每一个正都是活生生的奇迹与见证。你不觉得真有脱胎换骨的美妙感受吗?

徐子陵愕然道:没有你所形容的那么厉害吧?

跋锋寒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好一会后睁开道:我已是说得非常谦虚。正如传说所言:和氏璧乃来自天外的神物,内中藏有可怕的神秘力量,但这力量现在已归我们三人所有,不但扩充和强化了我们全身的经脉窍穴,还使我们能提取宇宙某种力量和精华。只要我们努力不懈,终有一天能超越其他所有人。因为和氏璧内的力量本身正是超越武功范筹的东西。我能得此妙遇,心情那能不好。

接着又道:至于与单琬晶吵架只是小事一件,和她闹翻其实还有种痛苦的快感。

只要找回君瑜,以后我跋锋寒再无牵挂。那时寇仲去打他的天下,你则云游四海过你欢喜的生活,我便返回突厥挑战毕玄;各自追求自己的目的和抱负,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再念到忽然间所有梦想都变成伸手可触的现实,我难道还要心情大坏吗?

徐子陵苦笑道:那要看看我们是否过得今夜子时才说吧!

跋锋寒露出一丝傲气十足的微笑,淡然道:今晚子时便让我们三人大摇大摆的找个地方喝酒作乐,看谁有本事,就来取我跋锋寒的命好了。但谨记无论在甚么情况下,我们都不可承认和氏璧真是我们偷的,因为那将使敌我双方均无转寰的余地。

徐子陵眉头深锁道:我倒不是怕任何人,而是不希望因此事出现血流成河的场面。

跋锋寒叹了一口气道:你当我真是欢喜杀人吗?不过你不杀人,人家却要你的命。

我们亦惟有尽量看着办吧!我可以答应你,除非迫不得已,我绝不会随便弄出人命来。

徐子陵心中一阵感动。

跋锋寒出身马贼,一向心狠手辣,能说出这番话来,纯粹是看在自己份上,他还有甚么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