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欺负

季澄麻溜地滚了上去。

心里别提多郁闷了,臭着一张脸是他最后的倔强。

像他穿越前怎么也算得上二中一霸吧?那是脚跺一跺,整个二中都得抖三抖的。

三番两次的,总在谢璋这人面前栽跟斗。小爷那是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接班人不和古代人兼病号计较。

……

“……他昨天干什么去了,”季澄停顿了一下,还是没忍住。

扭脸悄悄问身边的小厮,“憋了这一肚子的火气?黑眼圈那么重?昨天没睡觉?”

小厮朝他使了个眼色,拼命摇头,不敢吭声,努力和他划清界限。

但季澄一眼就看出来了小厮的意思:九郎他火气这么大你还不知道么?

季澄皱眉:……我哪知道啊。

他也不是第一次带卫姜溜出去玩了?怎么这次这么吓人?再说了,他俩都是等宴席散了才跑出去的,一点儿都没耽误正事儿。

思来想去,未果。

季澄自顾自地下了个定论:“要我说他也得谈个恋爱了……”

“这人若是太克制,禁欲得太过火,就很容易一不小心擦枪走火……”

小厮眼睛都快抽筋了,绝望了:爷,你可别说了。

一直到进屋,季澄还处在一个懵逼的状态里。可就在脚刚跨过门槛的那一刹那,季澄忽得福至心灵,发现了一件被自己忽视的事!

操!

难道是姜姜?!

季澄也知道他昨天把姜姜丢在府上的确有点儿缺德,可这不是看她和谢璋相处过有经验吗?

难道说姜姜掉马了??

大脑正飞速运转间,一样东西就朝他丢了过来。

“抄吧。”谢璋道。

季澄眼疾手快地捞住,低头一看,嘴角剧烈地抽搐起来。

一本经。

《金刚经》。

谢璋对付他的手段也很简单,似乎是看准了他飞扬跳脱的性子,就是抄经,不抄完不能出门,也不能见卫姜。

操。

谢璋这人是fff团的吧!!熟练拿捏了热恋中小情侣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心态,非只如此,卫姜那儿他也派人盯得紧,想暗中相会那是绝无可能。

季澄下意识想拒绝,“能换个……”

……《心经》么

谢璋本往案几前走的,走到一半,停下来,好整以暇地淡淡问:“换个什么?”

对上谢璋冷冷的视线,季澄憋了又憋,半天没蹦出一个字来。

觉得谢璋这人真讨厌,季澄心里腹诽,明知故问。

想想还真的挺奇怪,他没怕过爸妈老师,单单就怕谢璋。季澄只能安慰自己,都是因为谢璋是卫姜她哥。

大马金刀地在另一张案几前坐了下来,倒也不再啰嗦,埋头一阵奋笔疾书,偶尔抬头瞄一眼谢璋的动静。

谢璋也在案几前坐下来,垂着眼批阅桌角的本章。

他前几日病重,圣上沈植特地批了他的假,可谢璋这人就是个工作狂,便是拥着衾点着灯也要将这些本章一一过目,草拟出建议来。

不知有多少军国大事便在这案头,如豆青灯前,作了决断,转送全国,影响整个天下。

又抄了一会儿,底下人进来送药。

变故就是这时发生的,谢璋接过药,顿了顿,又搁下了,一点儿没动。

谢璋不是怕苦的人,送来的药往往一饮而就。

季澄心里咯噔一声,似有所觉地放下笔,皱眉问:“药有问题?”

谢璋指腹擦过碗沿,淡淡道:“他们倒是迫不及待。”

久病成医,鲜少有人知晓谢璋养成了个灵敏的狗鼻子。

亦或者宦海沉浮,逼得人就要练出千里眼,顺风耳,步步谨慎,步步小心。

季澄皱眉问:“我去查?估计是昨天混进来的。人多眼杂,又来了不少外面的厨子,方便下手。要我把他们都叫过来问话吗?”

谢府的厨子他们还算放心,外面的就不定了。

“不要打草惊蛇,”谢璋心平气和地像在交代与自己无关的身外事,“动静和阵仗都不要太大。老百姓出来讨生活不容易,此事传出去他们难做。”

季澄笑,“行,我有数。不过,哥,您看,这经??”

谢璋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办完差再抄。”

季澄:“……”操。

谢璋,你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

季澄的速度还挺快,平常是放浪不羁了点儿,但好在会做事儿,一双桃花眼爱笑,嘴甜。

谢璋总是冷脸相对一副不待见他的模样,怎奈何卫姜喜欢。当哥的也只好帮着把路给铺好了,戏台子给季澄搭好了,季澄唱得竟还不错,平常做个事儿不缺奇思妙想,人脉也广。

“下药的人姓许,叫许大全。”季澄站在谢璋面前说,“不过咱们推断可能有误,应该不是端王那边干的,可能和……”

季澄顿了顿,留意了一下谢璋的反应,“贺从霖有关。”

谢璋或许觉察出了他的视线,依然无甚波澜,低咳一声道:“继续。”

季澄:“贺从霖从前外放的时候,救过这人的命,后来许大全携着一家老下进京讨生活,也是贺从霖帮着站稳了脚跟。”

“所以你的意思是,”谢璋口吻平淡,“士为知己者死?”

季澄给了个保守的回答:“可能吧。”

谢璋推了案几上的本章:“人带来了吗?”

季澄向外比了个手势,立即有人压着个中年男人走进来,许个子不高,容貌也不甚起眼,是丢在人群里一眼就找不到,的确最适合干投毒这种事儿。

一进门许大全便怒目圆睁,狠狠剜了谢璋一眼,“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老子认栽!!”

“但贺恩公这事儿咱们没完!就算做了鬼老子也要给贺家上上下下十几条人命讨一个公道!”

许是未曾想还是个硬汉,季澄心里暗叹了一声。

他是不大能理解古人这思维模式,可忠义气节还是怪叫人心里触动的。

谢璋多看了他几眼,淡淡道:“谁说我要杀你。”

许大全被噎了个措手不及,神情微滞。

又冷笑道:“当老子稀罕这条烂命不成?自打决心干这出这件事儿我姓许的便将身死置之度外了!”

谢璋道:“既然你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又何必说这么多。”

许大全又是一愣,“古人云士为知己者死。我没文化,知道得不多,但也晓得古代荆轲那些刺客,无不都是为报知遇之恩而亡。”

“我话已撂在这儿了,我许大全不是贪生怕死之徒!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季澄几乎都有些不忍了,被许大全这一衬托,谢璋他活生生就是个反派大boss啊。

下意识想开口替他求情,孰料谢璋深吸了一口气,眼中一如利刃出鞘,寒光泠泠,嗓音冷冽!

“杖责!”

谢璋一开口,便无转圜的余地。

季澄一怔,松了口气。杖责?这是还能侥幸活下来的意思?

许大全脸色却陡然一变。谢府长随走上前来架他上刑,许大全眼神闪烁,大喝道:“老子自己会走!”竟有了些色厉内荏之态。

这个时候,季澄终于觉察出了点儿不对劲。

就好像许大全自打进门起鼓足的那一口气,在听到“杖责”这两个字后突然就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