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挑

寂静的夜无声无息地笼罩着这片大地,橘红色的烛火照亮着宫殿,吕歌还没有休息,她本来也不该休息的,在如此时候她应该还在处理灭了韩国之后事情,可现在她却不是为了处理这些事情才没有休息。

“长安君所中之毒名为七日谜,于四十九种毒草之中任选七种用特殊的手法制成,种类各有不同,中者昏迷七日,若七日之内未曾找到解药,便会……”医官低着头,剩下的话却不敢再说。

吕歌不用他说完就能明白,挥挥手叫人下去,然后继续坐在床边看着昏迷不醒脸色苍白的成蛟,她是看着这个孩子长大的,他还那么年轻,纵使是知道对方再过几年或许就会变一个样子,或许就会让她讨厌,可是……她最大的悲哀就是依旧无法抛弃人的感情。

她曾经对嬴政说过:“太喜欢计算利益的人,总会总容易忘记一个很重要的事情……人的感情有时候无法衡量,更可怕的是禽兽亦有情,神鬼非无爱。”

她伸手轻轻的摸了摸成蛟的头,看着他不同于多年前,更加成熟更加俊俏的脸,想到了在咸阳的嬴政,想到了很多过去,突然就笑了,心里也有了决定。

起身走出了房间,挥退了赵高和身边的侍从,甚至连一个护卫都没有给自己留下,就这样一个人慢慢的走到了自己并不熟悉的韩王宫的花园之中,在月色之下,静坐凉亭片刻。

良久,一个少年踏着月色而来。

洁白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那张还显的有几分稚嫩的俊秀的脸庞此刻带着一种朦胧的寒凉与冷然,吕歌见了,微微一愣,然后笑了:“不曾想,原是盖聂……先生。”

她不叫他少侠了。

盖聂也看着坐在庭中的白裙佳人,最简单最洁白的长裙,上面没有任何花纹,更没有今日白天所见到的那艳红的血,她比白天显得更安静,更温柔,更神秘…她是个好人,她是个有力量的好人,这是盖聂无比确信的事情。

同时他又可以感觉出她心情不好,甚至对他有些生气,她虽然是对他笑着,可是心却比那时候拉的更远。

她站起身来,朝他伸出的手,盖聂不知是被突如其来的动作还是对方的眼神给迷惑,微微的愣了一下,随即迅速反应过来,从怀中拿出一青色小玉瓶,放到那只纤细洁白的手上,这只手白天还用玉簪刺穿了一个人的咽喉,“这一瓶应当就是能解长安君身上七日谜的解药。”

吕歌收下了解药,然后问:“盖聂先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盖聂摇了摇头:“在下无所求。”

吕歌又笑了,声音变得温柔起来:“世人皆有所求,逃不过情利二字,盖聂先生不为利来,便是为情来。”

“……只有一事。”盖聂沉默片刻,便还是把话说出了口。“在下希望应侯不要追究罪魁祸首。”

吕歌只是略微一想就想到了盖聂为之求情的人会是谁,就是之前见过的盖聂的那个同门师弟,有着白发的少年。她摇了摇头,拒绝了这个请求:“若中毒的是我,我会答应盖聂先生,但不是我,我没办法替苦主做决定。”

盖聂似乎还想说什么,吕歌却伸出一手指抵在他的薄唇前。

一刹那,连吹来的清风都停滞了片刻,盖聂不动了,更是不敢开口说什么,生怕不小心对纤纤玉指有了冒犯。

“我知道,服了解药之后就会好,我知道只要答应了盖聂先生的要求,我不仅能收获盖聂先生的好感,更是说不定能够鬼谷的帮助,百利而无一害,只是让成蛟吃了点苦头……但是不行,中毒的不是我,昏迷不醒的不是我,是成蛟,我不会替他所决定。”她缓缓的诉说着,语调柔和,眼中带着光。

盖聂怔住了,一双又大又明亮的眼睛看着吕歌不做反应,这倒显出了一分呆萌。

“盖聂先生?”吕歌说完,却没有听到对面人的回复,她有些疑惑,然后才反应过来,她一直忘记把手指放下来了,这让盖聂也一直不敢开口。

脑子里忍不住开启了小差,心想着这么害羞吗?如果是阿政的话,在把手指抵上去的那一刻,说不定会直接含进去或者咬一下,反正不会这样……还真是个好孩子呢。

吕歌脸上的笑多了几分打趣,故意在把手指收回来的时候,用指腹轻轻磨蹭了一下对方的薄唇,她的动作很轻又很慢,明目张胆的故意,盖聂没有反抗,任凭这个动作结束,任凭着奇怪的暧昧氛围突然弥漫。

“盖聂先生的唇有些薄有些微凉,梓涵听说这代表一个人非常的冷漠和薄情。”她笑着说着,眉眼弯弯,面若桃李,又用那根纤纤玉指轻轻擦过自己的红唇,盖聂刹那间好似被她身上的兰香包围,整个人突然不知所措。

她自顾自的给出评价:“梓涵好像就是个既热情又多情的人……可见这是不准的。”

她这意思不知是说盖聂并非薄情之人,还是说自己并非多情之人。

她又凑过来,两张脸挨到极近,她吐气如兰,:“盖聂先生,时候不早了,你我也该安寝了……你耳朵红了,害羞了吗?我从未见过男子害羞……”

这可真是不好,别人家的孩子再怎么好也不能一直逗,都把他弄得害羞了,万一把他搞的下次见到她直接跑了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