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嗐,这小道士,又撒娇。

是不是拿准了本尊对他的纵容?这不行。带着背后挂着的小道士上寮房二楼,罗睺趁机提要求,将自己的东西大肆往屋里塞了一番,这才摆出一副退让的模样,勉强准许了灶王奶奶的入驻。

青阳站在自己的寮房里无语:就是多供奉个神明而已,为什么有种为此卖身的感觉?

时至子夜,来兼职的阴兵们也要回去继续巡逻地盘去了,寮房二楼一下空荡起来,只剩下罗睺不知何时已经合衣侧躺在大床上,冲着他随意地扬了下下巴,并伸手拍了拍旁边的床:“还不过来?本尊陪你睡觉。”

青阳:“………………”

到底谁陪谁啊,可以拒绝吗?

“这棕扇也送来了,不是中暑,太子到底得的什么病?”

热河行宫中,康熙站在太子寝宫里叱问太医:“上次温宪中暑,你们无能为力也就罢了。现在让你们给太子诊脉,你们连病名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太医们战战兢兢:“太子是三天前突然发病,说自己头晕、眼花,瞧不清楚东西,而且反胃想吐,什么食物也吃不进去。臣等无能,除了气血不足,并未能查出其他病根,或、或许,就如同太子从娘胎里带出的偏头痛一般,这……过几天,自然就好了。”

“荒唐!”康熙气得将手边茶盏一下砸了,“你们——”

“圣上,”宫女从内间转出来,小声说,“殿下醒了。”

“嗯?可说要吃什么?”康熙当即起身,往内间走,看着床上气息奄奄的胤礽面露心疼,“保成,你可算醒了。”

“皇阿玛……”胤礽一副虚弱的样子,脸色惨白,嘴唇干裂,无力得双手微颤。

他常年偏头痛,宫里太医都诊不出个所以然,这次装病,胤礽是吃准了曾经有过这样的情况,才大胆为之。其实他什么病都没有,最多就是三天没吃饭,几乎滴水未沾,实在饿得、也渴得慌:“我,我是怎么了?”

康熙轻轻摸了一下胤礽的额头,蹭到满脑门子的冷汗,额头也是冰的,肯定不会是受寒:“……唉。”

他都在想了,这该不会又是替他受过吧?

胤礽看着康熙疼惜的表情,微微愣神,但还没来得及生出后悔和歉疚,康熙曾经那些防备的、警告的、冷酷的眼神,全又纷纷翻上心头。

“……”胤礽的心立即冷硬下来。

天家无父子,但凡他还是太子一日,皇阿玛都不可能放下防备。

曾经,胤礽认为皇位是人所能企及的最高处,为此忍受什么都值得,但在看过黄河上方那一记劈斩天河的剑芒之后,他突然明白,何为坐井观天。

跃出这井口,自有这自在天地,他何必折磨自己,争这一时帝冕?登上仙台,未来即便朝代更改,他与天地同寿,哪一朝的天子不得对他祭拜!

天子以仁治天下,终究仍有力不能及之处,他却可以法剑护苍生,来去随心,岂不比做那受困于紫禁城中的天子更加畅快!

胤礽一时想得有些激动,身上又发出点汗来,脸上也浮现出几分病态的酡红,倒显得戏更真了:“太医有说法了吗?他们到底能不能治好儿臣?”

康熙哪里知道胤礽在想什么,也知道诊不出就是诊不出,再逼问也没有用处,一咬牙:“朕派人去请大师。”

“皇阿玛,”胤礽就等着康熙说这句,立马接道,“您不是一直想招揽大师?总请大师来,似乎颇无诚意。儿臣不才,愿搏一把,这次养病,就送儿子去青福观吧,儿臣也好趁机在那里多待几日,争取让大师回心转意。”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儿子踹了的康熙,被触动得几乎说不出话,只道不行,一路颠簸,万一有闪失。

胤礽轻飘飘地往卧寝外看了眼:“那就带几个太医去,也好借机让他们跟大师学学医术……”

呵,听说皇太后真的将本要捐金身的银两,赏给了御药房充作未来的月俸。这随行的这十几个太医里,有踏实本分的,也有溜须拍马不安分的,拿了银子转头便偷偷参加后宫太监、宫女们私开的赌局。

与其让大师争取来的银子落进赌博里,倒不如将他们带到秦淮,青福观里反正是住不下他们的,到时候就让他们住春盛酒楼去,把银子全套回来……

…………

虽说康熙特地派了快马送信,但其实前后也就隔了两三天,太子仪仗就到了秦淮。

胤礽又不是真有病,路上只催快一点,孤感觉要不行了,其实心里想得全是:哈哈!!!孤要进观了!!进门一定要让大师……不是,师父,做一大桌子菜,饿死我了。

青阳也在观里做准备:“煮点粥吧。不是说他几天没吃东西?一下吃油腥的,胡吃海塞,对胃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