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跟你说件事儿,你肯定去”

顾一野闻言抬起眸子看着门口的牛满仓。

“咱们排长的母亲就在八月镇呢,被阿秀嫂子半年前接了过来,咱俩看看她老人家去”

“你说…谁接过来的?”

“阿秀嫂子啊…哎,你是不知道,今儿上午我去镇里办件事儿,才知道阿秀嫂子这一年来,在镇里多出名”

顾一野冷笑一声,能出什么名?三心二意,见异思迁的花名。

牛满仓没发现顾一野情绪的不对劲,他大着胆子上前拉着顾一野的胳膊

“走吧,看望一下咱们排长的母亲去”

顾一野这才放下笔,起身跟着牛满仓出去营地,去了八月镇。

两个人在镇上买了些水果补品,牛满仓一打听,特别容易的就找到了阿秀的住处。

两个人看着胡同里的这间独门小院,顾一野真不想进去,可是一想排长的母亲在里面,他就暂且忍一忍。

牛满仓敲了三下门,就听里面传来一声略略苍老的声音

“谁呀…”

“婶子,我们是张飞排长的战友”

牛满仓话音一落,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顾一野和牛满仓看着门口的老人家,这…这不是那天跟着阿秀嫂子一起追车的婆婆吗?原来,竟是张排长的母亲。

“飞伢子的战友啊?快,快,快进来”

张妈妈笑看着两个穿着军装的年轻人,热情的招呼着。

“哎…”

牛满仓高兴的应了一声,拎着水果抬脚走了进去,顾一野一想到这里有那个女人生活的痕迹,他拧了拧眉心,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婶,我是牛满仓,这是顾一野,我们都是排长手底下的兵”

牛满仓笑着坐下来,他四周看了看。独门的小院,不大,打理的干干净净,收拾的井井有条。

张妈妈倒了两杯水,递给了牛满仓和顾一野

“你们打仗,辛苦了,受罪了,来,喝点水”

顾一野站起身双手接过张妈妈的水杯,温声说着

“婶,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张妈妈笑叹口气,端出了花生瓜子和糖块,也坐了下来

“你们部队事情那么忙,还过来看我老婆子一眼”

“没那么忙,我听说,您半年前就被阿秀嫂子接到八月镇了”

牛满仓不客气的拿了一颗大白兔放在嘴里,笑看着张妈妈。

张妈妈慈爱的看着吃着糖块的小伙子,拿了一颗大白兔奶糖递给了一旁的顾一野,顾一野忙伸手接过,迟疑了下,剥开糖纸放进了嘴里,就听张妈妈笑道

“可不是么,我半年前身子不好,秀儿在八月镇落了脚,赁了这间小院,把老婆子我从乡下接了过来,过来享清福”

“那您身子现在好了吗?”

顾一野担忧的问。

“好啦,还是秀儿,带着我看病,吃药,我过来那会儿,摔了个跟头,腿折了,这孩子伺候我一个月呐”

张妈妈提起阿秀就是满眼的笑,话语里又是止不住的心疼。

顾一野星眸一沉,一旁的牛满仓笑着说

“我听说,阿秀嫂子在镇里的大四喜工作?”

“可不是么,是大四喜的厨师长,最年轻的厨师长,他们酒楼的老板和老板娘把秀儿当财神妹妹供着,捧着呐”

“没想到阿秀嫂子厨艺那么好”

牛满仓太意外了,他就喜欢会做饭的,他就喜欢吃。

“等她回来的,请你们来家里做客,尝尝秀儿的手艺”

“婶子这样说,我可真是迫不及待了”

牛满仓搓着手一脸的兴奋和激动。

“我还听说了呢,阿秀嫂子报考了夜大”

顾一野侧眸淡淡的看了一眼展开话唠模式的牛满仓,放在膝上的大手微微握起,这都是从哪儿听说来的?

“哎,是…小伙子知道的还不少呢,报考的是夜大的一个什么企业管理,我也不懂,天天下了班就去上课,小间秀儿住的屋子,全是书,还有什么洋文的书”

张妈妈说着,一脸骄傲的指了指西小间的房间,顾一野这才抬眸看了一眼。

西小间门口挂着一个雏菊花朵的帘子,房门应该是紧紧的闭着。

他收回目光,就听张妈妈哎呦了一声

“哎呀,两位小同志,得麻烦你们些事儿”

“婶,您哪里的话,有事您就吩咐”

顾一野赶忙站起身来,温声说道。

“帮我把西小间的书架搬出来,秀儿每个礼拜都要晒一晒那些书,生怕潮了霉了,她走有几天了,我也搬不动,麻烦两位小同志”

张妈妈说着,笑呵呵的就去了西小间,她掀开帘子挂在了墙上的挂钩上,推开了西小间的门。

牛满仓撸起袖子就走了进去,顾一野犹豫了下,才跟了过去。

女孩子家的闺房,哪是让别人轻易进,轻易看的,顾一野瞧不上这个女人,可一双眼睛安安分分的哪里也不看。

就是鼻子能闻到,真香,姑娘家的闺房都这么香吗?

书架不大,顾一野和牛满仓一人架着一边,顾一野眼睛一扫,看到了书架上的书,愣住了,是惠特曼的草叶集,竟然还有坦克前进?

“一野,起!”

满仓一声令下,顾一野回过神来扶着书架,两个人小心翼翼的搬了出去。

书架落了地,顾一野看着书架上的书,张妈妈切了西瓜,端了过来

“小同志,吃西瓜,这些书我是一个字都看不懂,小同志看过吗?”

顾一野笑着接过张妈妈手中的西瓜,目光从书架上收了回来,温声道

“看过几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