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自己曾经从未了解过这个曾经看上去温顺随和，随遇而安，万事不走心的魔法师。

他拥有一个人类最炽烈的情感，他爱憎分明，有仇必报，哪怕付出一切。

他让蝙蝠侠陷入前所未有的挣扎和纠结。正如尼莫从来不质问他为什么不杀了小丑，替杰森报仇，为什么要让那些危险的罪犯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哥谭，伤害他那样，他也无法冠冕堂皇的让尼莫放弃复仇，放弃目前所做的这一切。

因为他知道，他们互相理解，却注定无法彼此说服。

蝙蝠侠选择的是一条荆棘密布的不归路，但尼莫·尤利西斯又何尝不是？

尼莫脸上的轻佻不见了，他松开了布鲁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你认识康斯坦丁。”他冷静的说。

“你放心，我没有动你给他的东西。”布鲁斯说。

然而尼莫并没有纠缠这个问题，他看着布鲁斯，一字一句的对他说：“还记得吗？我们两个之间还有血誓约束。蝙蝠，我曾发过誓，不会用魔法对付普通人，那么我就绝对不会违背誓言。我们两个之间还有更深度的联结，我用你来补充魔力，作为交换，你可以控制我。你要是实在没法信任我，可以用你的血强行控制我，我可以跪下来叫你主人。我也许会隐瞒你，但我不会骗你。但是b……蝙蝠，你会让我跪下吗？”

蝙蝠侠沉默了一会，他说：“我会。”

尼莫笑了笑，他一手托起蝙蝠侠的手掌，摘掉了他右手的手套。

蝙蝠侠沉默的看着他慢慢动作。

尼莫先是非常温柔的亲吻了他的手掌，接着狠狠咬破了他的食指。

蝙蝠侠手指反射性的抽动了一下，但他并没有躲开。

尼莫双手抓着他的手，将染血的手指贴上自己的额头，让血迹从眉间蹭过。

“下命令吧。让我向你跪下。”尼莫坦然的注视着他并不能洞穿的护目镜，平静的说。

蝙蝠侠像是被自己的血液烫到似的收回自己的手指。

“尼莫·尤利西斯。”蝙蝠侠没有再叫他卡洛斯，而是直接用了他的真名。因为他几乎可以确定，这才是他真正的名字，他根本不是什么卡洛斯。

“你果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

你是想让我愧疚至死，这就是你对蝙蝠侠的报复。

他后退一步，从窗口一跃而下。黑色的披风展开为翼，蝙蝠侠消失在夜色里。

尼莫看着他逐渐在视野里越来越远，用手指蹭了蹭额头上的血迹，又将沾染血迹的手指放在嘴里舔了舔，最终转身回到水吧继续吃那盘已经冷掉的通心粉。

布鲁斯再一次回到蝙蝠洞的时候，达米安已经在那里等他。

他有些疲惫的摘掉自己的头盔，一天前那个造型矜贵的布鲁西宝贝此刻黑发沾满了汗水湿漉漉的贴在头上。他伸手将头发整个朝后捋过，再一次坐在蝙蝠电脑前开始再一次敲击键盘。

“父亲，你又去见尤利西斯了。”达米安肯定的说。

“是。”布鲁斯虽然摘了头盔，可喉部的变声设备并没有取下，声音依旧嘶哑可怖。

达米安不再说话，只是固执的看着他，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对不起，达米安，我什么也没问出来。关于尼莫·卡洛斯的信息，恐怕要像对待我们的敌人那样，从其他渠道获得。”

达米安也没有很失望，只说：“我去找他。”

“不要去。”布鲁斯说。

达米安猛然转过头，他几近愤怒的质问布鲁斯：“父亲，你嫉恶如仇，不愿原谅外公和母亲，但是为什么你要偏袒尤利西斯？我已经看过你电脑里的全部资料，他不但杀了外外公，甚至不择手段的将卡洛斯家族收入囊中，你让我为了正义，不要为了仇恨，但是为什么对他就如此宽容？就因为他上过你的床吗？”

布鲁斯站起来，他的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很多：“拉尔斯不是他杀的，他原本就是卡洛斯家的人，我不会对罪犯有任何宽容，无论他有没有跟我上过床！但他现在还不是哥谭的罪犯！”